直到把體溫計放到她的腋下,他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察覺到自己的腋下夾了個什麼東西,尤霧驀地睜開眼睛,眼眸裏霧氣氤氳一片,看不出情緒。
“你發燒了。”陸晏寒坦白地告訴了她,希望她不要誤會自己才好。
尤霧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剛想開口,卻覺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煙了,幹渴得不行。
“水……”尤霧望著他,好像他便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她那如同小鹿般清澈可愛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絲懇求,讓人不忍心拒絕。
陸晏寒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的嘴邊。
尤霧躺在床頭,就著他手中的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飲著在,直到感覺自己的喉嚨不那麼幹了,才說了一句“夠了。”
沒想到,自己剛剛還在賭氣的對象,現在還耐心地照顧著她,她的眼眶漸漸有些濕潤起來。
人,總是容易在生病的時候變得脆弱起來。明明是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還會為之動容。
“對不起……”尤霧的眼裏有水汽籠罩著,她的額頭還敷著濕毛巾,喉嚨裏還有一些癢癢的感覺,身上的溫度好像要著了火,但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現在不是沒人照顧的小孩兒,還是有人願意照顧她的。
這個認知,讓她有一種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再也不放手的衝動。
陸晏寒的喉間有一些哽咽,堵堵的感覺,讓他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你沒錯。”的確,她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是他不願意相信她,反而還冤枉她、質問她,讓她生氣……
她的眼裏明明含著那麼哀傷的神色,卻小心翼翼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這讓他忽然萌生了一種衝動,想要抱抱她。當然,這種不切實際的衝動,在他的一番壓抑之下,終於消失了……
直到尤霧把溫度計拿出來,淺淺一笑,雲淡風輕地說道:“才三十八攝氏度,沒事。”她的笑容是那麼蒼白無力,根本沒有說服力。
三十八攝氏度,這能叫沒事?
陸晏寒微微皺眉,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不悅:“需要叫我的私人醫生過來嗎?”
尤霧搖了搖頭,一臉堅定地看著他:“真的不用,以前我發燒時,隻要睡一覺,出一身汗就好了。”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執著,讓人看了不禁有些心疼。
陸晏寒有些無奈地看著尤霧,她這麼堅持的模樣也讓他再次心軟。算了,她說沒事就沒事吧。
這樣想著,陸晏寒的臉上多了一絲溫柔的神色,現在他有能力照顧好她。
”好。”他側坐在她的床邊,表情溫柔得好像在哄小寶寶一樣,“那你乖乖睡覺。”
說著陸晏寒便隨手取來床頭櫃上折疊好的襯衫,這是他穿過的,也是她親手縫上的紐扣。他輕輕將襯衫蓋在她的身上,仿佛這樣,就像是自己擁抱了她一樣。
竟然會覺得那麼開心,他的手明明還乖乖地垂落著,有著不去擁抱她,不去嚇壞她的自覺。那就讓這件襯衫代替他,擁抱她好了。
尤霧似乎對自己的身上多添了一件襯衫滿不在乎,她隻是單純地以為,這是他的體貼。
尤霧眨了眨眼睛,卻覺得自己沒那麼困了。他還在自己身邊,怎麼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麵睡著呢?
看著尤霧俏皮地眨眼,陸晏寒微微一笑,笑容如同融化冰雪的陽光般燦爛溫和:“你是不是睡不著?”他一眼就能看穿尤霧的小動作。
尤霧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我出去了,有事叫我。”陸晏寒在得到尤霧的再次點頭同意後,便出去了。
……
再次輕輕地打開了門,尤霧已經睡著了,睡顏裏有著讓人疼惜的天真。
陸晏寒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已經退燒了。不著痕跡地收回手,他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於是,陸晏寒飛快地撥通了秘書的私人電話:“Amy,幫我訂一張明天飛去巴黎的機票。”
直到掛掉電話,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做出了決定。
如果短暫的離開,真的能讓他看清自己的心的話,那麼他願意試一試。
她是親情還是愛情,這隻有在離開時才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