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床,好像有他的味道。就連被子上,都是很清爽的氣息。好像每一次被他摟在懷裏的感覺,格外的溫暖。
尤霧一沾枕頭便睡著了。長發被淩亂地壓在身下,如同枝枝蔓蔓一樣散落開來。白色的連衣裙好像與她的膚色、床單、被子融為一體,白得一片。眼睛緊閉著,就連薄如蟬翼的睫毛也是很溫順地低垂著,很安心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在做著很美好的夢。她的小腳丫不安分得鑽出被子,好像不怕著涼的樣子。
陸晏寒把她的被子蓋住那雙玉足,這才放心地離去了。
他是瘋了,才會盯著她的睡顏看了那麼久。
還好,李倩很識相,沒有來打擾他工作。估計是被李家召回了吧,一下飛機就趕來公司看他,真是沒意思。
疲憊地揉揉眉心,陸晏寒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鍾表,已經快接近下午三點了。他一工作起來,常常忘記時間,所以也忘了房間裏還有一個小朋友在睡覺。
其實不用叫她,尤霧已經醒了。她做了一個夢,一夢三年。
高考完的那一年,她激動地去找她的安白哥哥。他們去小時候經常去的小溪裏捉螃蟹,去田野裏放風箏,約定好要上同一所大學。
畫麵很快轉換,她坐著通往異鄉的火車,隔著霧氣蒙蒙的玻璃窗,嗬了一口氣,寫下了那所還來不及去上的大學的名字。為了那所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學,她來到了這個城市。
她好不容易才給母親打一次電話,隔著長長的電話線,嗬著快要凍僵的雙手,對她說:她很好。那是她來這個城市的第二年,第一次看見雪。
給家裏寄信,信封裏隻有一張照片,那是她在那場初雪中照的照片。一個陌生的路人,那是一個戴著墨鏡和相機的風塵仆仆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他們素不相識。主動要求他幫自己在雪景中拍一張照片,他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後來,天地間隻有茫茫的一片白,所有的黑暗都被照亮了。燈下是他,眉眼彎彎,如同清冷的月光般照亮了她。而她,不過是這路上最普通的一個行人。
醒來之後,忽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剛想從床上掙紮著起身,卻發現有一股暖流洶湧而出。糟糕,這股暖流並不是來自於心中。那就不好辦了……
手腳酸軟地下了床,尤霧瞪著床單,欲哭無淚。
怎麼辦,她闖禍了。
雪白的床單上,赫然是一抹鮮紅的血跡。但她知道,這抹血跡就是來自於她那一點也不準的大姨媽。再看看自己身後的裙子,那一抹紅色觸目驚心。
oh my god,早知道她就乖乖回家睡覺了。現在可好了,人家好心借床給她睡,她還一不小心就“血染床單”了。而且陸晏寒還是那種有些潔癖的人,真是麻煩!
尤霧抓狂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長發,心虛地打開門。果然,他還在盯著電腦屏幕,掉打著鍵盤,一本正經地工作著。臉上是一副專心致誌,生人勿擾的嚴肅。
不過,他的耳朵倒是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尤霧輕輕的開門聲。睡醒之後的尤霧,臉色竟然更加蒼白了。
“醒了?”陸晏寒頭也沒抬,不冷不淡地隨口問道。
尤霧皺著小臉,陷入了為難的尷尬處境,到底該怎麼告訴他,自己“玷汙”了他的床單,毀了他的清白……
然而,陸晏寒隨意一瞥,卻看見紅色的血滴就像一根細細的絲線一樣,從她那筆直修長的腿間滑了下來,一路沿著小腿曲線,漸漸幹涸。
“你……”他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愣愣地看著尤霧爆紅的臉。
“你……你能幫我買個衛生巾、內褲和衣服嗎……”尤霧可憐兮兮地把身子縮到門後,探出可愛的小腦袋,生怕他會過來打斷她的腿一樣。
陸晏寒瞬間黑了下來的臉,這個多事的小丫頭,一天到晚盡是給他添麻煩。這次,還是在公司裏!讓堂堂的集團總裁,幫她買衛生巾,恐怕也隻有她才敢做出這樣雷人的事情。
陸晏寒看著尤霧受到驚嚇的小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幫她關上了門。
怎麼辦怎麼辦,陸晏寒好像根本不打算答應她的要求?難道是要看她血流成河嗎……
也是,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似乎有些過分吧。
看著染上血色的白色床單和開著妖冶的紅色花朵的白色連衣裙,尤霧差點哭暈在廁所。
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