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真是不錯,朕都有些醉了。”蘇慕染一手撐著額頭,五指緩緩的輕輕揉捏了幾下,盯著麵前的酒壺笑道:“三哥的話,朕沒太聽懂。不如三哥來告訴朕,你這話到底是在開玩笑呢?還是因為,心虛了?”
最後這幾個字,蘇慕染勾著唇角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吐出。蘇慕染的聲音不大,但這幾個字卻在大殿中久久回蕩,揮之不去。
蘇榮軒沒有馬上回答蘇慕染的話,他將羽箭輕輕放在桌案上,轉過頭掃了一圈大殿上的人。雖然蘇榮軒常年不在皇城,但偶爾回來一次就會遇到晚宴,所以即使他和那些官員心裏不熟,但至少麵上還是熟的。
可今日晚宴一開始,蘇榮軒就發現了,這在座的,隻有一小部分他認識。剩下的那些,全部都是蘇慕染提拔的新人。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蘇慕染換人的速度,還真是非常人能比的。
蘇榮軒最終將視線定格在蘇慕染身上,低沉而嚴肅的聲音響起,“臣有一事,想請教皇上,不知皇上能否為臣解惑?”
蘇慕染垂眸不語,好像在思考到底讓不讓蘇榮軒說。今日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他不希望發生任何變故。可他還想看蘇榮軒在臨死前的掙紮,喜歡看他徒勞的,努力的,做著無用功。
蘇慕染想到這,便饒有興致的點點頭。對於蘇榮軒的反抗,他很是期待呢!
“臣上次回京,與大理寺卿路廣有過一麵之緣。我們約好下次見麵時,臣請他喝酒。可今日,臣怎麼未見到他人呢?”蘇榮軒說著,還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確定路廣不在,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蘇慕染對於蘇榮軒的問題有些意外,他不信蘇榮軒不認得那支羽箭,也不信蘇榮軒不知道他想幹嘛。
在這個緊要關頭他不想想怎麼救自己,卻想這麼無關緊要的事情,是想要幹嘛?
路廣,大理寺卿。蘇慕染微微回憶了一下這個人,還記得的信息不多,但的確還有印象。
“朕要是知道三哥和路廣很熟,今日就叫他一同來了。可惜,現在去叫,可能有些來不及了。”蘇慕染滿臉無奈的回視蘇榮軒。
現在離宮宴結束,還有兩個時辰呢!路廣就在皇城內,現在若去叫,肯定是來的急的。所以蘇慕染所謂的來不及,就更加確定了在座眾人心中的猜想。
“倒也稱不上有多熟悉,隻是提前結識了一下,本以為早晚能用到的,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蘇榮軒輕笑了一聲,話語直白的可怕,“既然他已經不做大理寺卿了,那見不見,也沒什麼意思了。但臣還是想冒昧的問一句,他所犯何罪?”
所犯何罪?這個蘇慕染真的不記得了,因為路廣沒犯什麼罪,無非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因為這個而被罷官的人,太多了。蘇慕染也不記得路廣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了。
反正他是天子,誰惹他不開心了,他留他們一條命就不錯了。再說,就算他記得,也不會告訴蘇榮軒。因為他做任何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蘇慕染懶的跟蘇榮軒在這件事情上糾結,敷衍道:“朕今日酒喝的有些多,不記得了。等回頭,朕讓人去查查,再告訴三哥。”
蘇榮軒卻不想輕易揭過此事,他直截了當道:“皇上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無話可說?”
“三哥,就算今天是大年,也不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蘇慕染此時麵色已經沒有了一點笑意,這些事在座的人都知道,但誰敢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蘇榮軒,你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臣沒有開玩笑,隻是有疑惑而已,皇上太緊張了。”蘇榮軒麵色不變,盤膝坐在位置上沒有半點被蘇慕染的威嚴嚇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