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莫曉裏外轉了一圈,抱著一堆邢北換下來亂扔的衣服投進洗衣機裏。
他家沒有洗衣機,自己的衣服一直都是手洗的,但邢北這堆數量實在龐大,而且家裏連個搓衣板都沒有,讓他無從下手,隻好心痛的浪費水電了。
邢北踱著步子走到他身後看著他在麵板上按鍵。
莫曉以為他怕自己不會用,偏過頭說:“簡單操作一下沒問題的,不用看著啦。”
邢北沒解釋什麼。
就像他在莫曉家看他做飯一樣,他不過是順應自己想走過去的心情罷了。
一個原本隻屬於自己的,很個人的空間裏,忽然多了一位他的小朋友,不準他吸煙,不準他光著腳走來走去,幫他擦身,給他洗衣服,事無巨細的照顧他,管著他。
而他竟一點也不覺得煩。
邢北懶洋洋的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看著莫曉從洗衣機裏拿出剛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抖開,晾在架子上。看著他單薄的肩背,細瘦的胳膊,還有在這沒多少力道的太陽下白的近乎反光的皮膚。
四月的帶著暖意的風,熏熏然的吹亂了邢北的頭發,他眯著眼睛,完全是無意識的,輕聲念了一遍莫曉的名字。
莫曉聽見了,轉過來用詢問的眼神望著他。
坦率又單純。
他的腦海裏,忽然就響起來一段流暢的,新鮮的,從未出現過的旋律。
他有一種預感,會一直記得今天,他和莫曉在他的陽台上,莫曉伸著身子曬衣服,而他看著他,哼出了一段隻屬於這一天的旋律。
星期五晚上的這家live house喧鬧非凡,因為拔智齒而好些日子沒上台的邢北終於歸隊,場子的老板很給麵子,他們被安排在最後一個壓軸出場。
莫曉被邢北以‘反正你請過假了今天也沒不用兼職幹脆來看哥哥演出’為由抓來了店裏。
這是莫曉第一次不是因為要來收拾衛生或者幫人催場之類的原因而進後台,他坐在一邊看著不停進進出出的人有些走神。邢北最後一遍調試完樂器,挎著吉他走到這個明顯在發呆的小朋友麵前打了個響指。
“神遊到哪兒去了?”
“哎邢北。我剛在下麵看見那個男孩子了。”沒等莫曉回答,小魚湊過來撞了撞邢北的胳膊,神色有些曖昧的說。
邢北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哪個男孩子?”
“就是那個,上次在這兒接到你浪到台下去的那件衣服的那個啊,跑到後台來說接到你繡球了要你做男朋友的嘛,挺高挺好看那個,不記得了?”小魚一臉‘你這負心薄幸的浪子啊’的表情痛心疾首道。
邢北腦子裏過了遍小魚說的信息,是有點印象:“噢,他啊。”
“可不是,我看今天人家保不準又是來接繡球的。你當心點吧。”
邢北聞言笑著挑挑眉:“是嗎。那行啊,他要接的到就試試看唄。”
“你真的假的啊你?”小魚知道他一貫的沒什麼正經,笑鬧著沒當個真的。
“怎麼了,不是你說的嘛,人家又高又好看,反正我最近旁邊也沒人。”邢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個腦回路,說完這句話才想起莫曉還在邊上,趕緊餘光看了莫曉一眼。
莫曉的確在旁邊聽了個全乎。
正瞧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帶著的笑意似乎淡了。
見鬼了,邢北居然感覺自己心裏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