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美臥榻(1 / 2)

漫漫的黃沙一望無際,灼人的熱浪迎麵襲來,腳下的沙子鬆軟,似乎一踏上就會陷下去。這裏是大秦邊界,因處於岐荒之地而少有人蹤,而此時正上演著驚魂一幕:無數的羽箭交織成一個密集的箭網向當先的一騎射去,那是一位華袍公子,一襲紅衣已是狼狽不堪,顯然已是體力不支,強弩之末了。馬上的身影搖搖欲墜,滲人的破空聲頻頻傳來,後麵的黑衣人已經越來越近了,再往前就是岐荒沙漠了,到了那裏馬匹幾乎難行,難道今天真要命喪於此?獨孤胤憤憤地咬了咬牙,手中的馬鞭狠狠抽下,今日若是不死,他日定十倍百倍奉還!

風沙越來越大,刮在人的臉上生疼,獨孤胤努力地睜眼看向前方,原本荒蕪人跡的沙漠竟出現了一抹白影,是人?還是個女人?

後麵的追兵已經越來越近,過多的失血讓獨孤胤開始有些神誌不清,白色人影越來越近,那女子手上似乎抱著東西,在看到他們後麵揚起的滾滾黃沙時,飄了起來……飄了起來?獨孤胤想看的更清楚些,卻似乎沒了力氣,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躲避追殺他早已透支了力氣,現在也是有心無力了,情緒一波動,竟一個不察從馬上跌了下去,想不到他南國九王爺也有一日從馬上跌落,獨孤胤淡淡的嗤笑了一聲,隨即暈了過去。

鳳卿言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場狗血的追殺,清秀的臉在看到馬蹄揚起的漫天飛沙時黑了個徹底,當下使了個術浮了起來。她沒打算管這個閑事,萬事自有天理,若她一時興起出手管了這閑事,壞了司命的狗血劇本,難保那個小氣記仇的司命以後不給她使絆子。抱著手中的瑤琴,鳳卿言轉身打算離開,卻正好看到了那華服公子的麵容,一個趔趄差點從雲頭跌了下來……

那張臉,那張臉,兩萬年未見的臉……鳳卿言感覺眼睛微微的濕,在這炎熱的沙漠,她的心似乎都被灼傷了,會是他嗎?會是嗎?鳳卿言隻覺呼吸一瞬間停止,手指無意識地扣緊了瑤琴,她閉了閉眼,眨去眼角的淚滴,再睜眼已恢複了清明,罷了,不管是與不是,她都不允許長著這樣一張臉的人死在她的麵前。

手指輕輕勾了勾琴弦,原本殺氣騰騰的黑衣人一瞬間停了下來,鳳卿言手一揚,獨孤胤的身體就飄上了雲頭,隻一個呼吸的時間便齊齊消失在了空中,留下一堆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南國眀山的一處竹屋中,一個麵色蒼白的年輕男子躺在了竹床上,眉眼緊閉,似乎忍受著什麼痛苦。一個纖長的手指緩緩地撫上男子好看的臉龐,從優美如剔羽的眉到妖嬈惑人的眼再到高挺筆直的鼻梁,緊抿成一條直線的緋色的唇,這個男人的臉美的不似凡人,多熟悉的臉……鳳卿言閉上眼,一滴淚順著白皙的臉龐緩緩流下,到精致的下頜,啪的一聲摔到地上,在這寂靜的竹屋裏,碎成一地的金光。

不是,竟然不是!鳳卿言閉上眼,慢慢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將臉埋進了膝蓋裏。淚,緩緩浸濕了衣袍,在白衣上暈出一團又一團的水暈。縱然這張臉有一模一樣,可是,沒有淵衍的氣息,沒有,一點都沒有!

嗯 ̄床上的人呻吟了一聲,眉頭不自覺地鎖在了一起,那壓抑的呻吟從緊咬的唇間逸出,美男衣裳半敞,一身紅衣更襯得那胸膛如玉,真真是惑人得緊 ̄

鳳卿言直起身,垂眸看向床上那玉體橫陳的美人,絕豔妖嬈的臉上呈現著不正常的緋紅,美人喘息越加粗重,薄唇漾出一抹惑人的豔色,比那眠玉山上盛開的薔薇花還要豔上幾分。美人如花,可惜遇上個不解風情的主。鳳卿言此刻沒心情欣賞這南國第一美男的香豔風流,隨手招來靈泉,直接就著瓶口給美人灌了下去,動作麻利,下手果斷,場麵……慘烈加些讓人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鳳卿言皺著眉頭看向獨孤胤,靈泉隻灌下小半,其餘的全流了出來,水漬彎彎曲曲地在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蔓延,美人臉色緋紅,衣襟半開,深山老林,孤男寡女……鳳卿言的嘴角抽了抽,揮手給他換了件白衣,轉身出了竹屋。

夕陽斜照,竹林中光影斑駁,微風拂過,竹林裏沙沙作響,鳳卿言抬頭望天,隻是沉默地在竹林裏站著。

兩萬年了,鳳卿言低低一歎,淵衍,淵衍……想到這個名字心就抽疼了一下,鳳卿言輕輕一笑,過去的兩萬年的情感變化都沒今天多啊!總會找到他的,總會的……

獨孤胤剛剛走出竹屋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夕陽西下,身穿白衣的少女靜靜地站在竹林裏,那模樣,像是站了百年千年,明明是個不過雙十的少女,卻給人一種滄桑,一種孤獨的感覺。那種孤獨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就像齊勒爾山脈裏月夜獨嚎的孤狼,寂寥卻遙遠。

“醒了?”鳳卿言沒有回頭,隻是負手背對獨孤胤站著,語氣波瀾不驚。

“你救了本王。”獨孤胤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他看了眼周圍,眼底掠過一絲驚訝,“這是南國境內?”他是在岐荒之地昏迷的,醒來卻在遠在千裏的南國境內,日行千裏,就這個女人?“今天是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