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富貴無所求,對權利無野心,所求的不過是為國盡忠,和與妻子安樂到老。也正因此,在內心深處,他敬重他,視他即是臣,亦是友。
他平靜地說:“臣服氣。隻請陛下好好照顧……我的妻兒。”
劍指眉心之下,他平靜瀟灑依舊。
他竟然無法下手!
衛宣隻覺得有一雙大手扯著他兩肩,將他撕開,他的心髒,他的身體從中硬生生分裂,痛疼難忍,止不住一口血噴進了河裏。
侍衛們遠遠見了,肝膽俱裂,齊齊在水中跪了一排,大呼:“陛下!”
衛宣慢慢站起來,玄袍盡濕,裹在他健碩高大的身軀上,硬朗如鐵中透出一點柔光。墨發沾水,貼在他刀削斧刻般的臉上,越顯得那張俊郎的臉上蒼白如雪。
“傳朕旨意。”衛宣看著麵前的山河樹木,沉聲開口。“沒有朕的親筆諭旨,任何人不得動東方家。”
侍衛齊聲回應:“是!”抬頭就見他們心中如神祇的皇帝直直地倒進河裏,黑衣黑發沉沒時,濺起白亮亮的水花一片。
侍衛們大喊著跑過來,七手八腳撈起皇帝,試探鼻息,發現呼吸尚存。隻是皇帝昏迷也是大事,侍衛長當機立斷,命令道:“整隊,回宮。”
令剛發下,頭上就挨了有力地一敲,一個人笑罵道:“糊塗東西!你們就這麼抱著陛下回宮?成何體統?若要有心人瞧見了,豈不引起大亂?”
侍衛隊長回頭一看,見是時刻都是笑模樣的驟夏,忙賠笑,“將軍您看怎麼辦就怎麼辦。”
驟夏道:“馬上找輛車,讓陛下躺車裏回宮,對外就說陛下練劍後興致大起又去郊外狩獵,甚是勞累,方坐車回宮。”又語氣轉陰森,“聖上昏迷的事,誰敢向外透露半個字,當心你們的腦袋。”
有侍衛應命而去。
驟夏脫下自己的長袍,又要了侍衛的披風,讓眾侍衛解下披風圍成一道帳幕,將皇帝圍在其中。皇帝的濕衣應該換下,否則時間長了難保不受風寒,可衛宣即使昏迷著也威儀凜凜,驟夏隨侍他多年,也不敢輕動,猶豫了半晌,驟夏一咬牙,麵向衛宣跪下重重磕了個頭,才跪著為衛宣換了衣服。
那邊侍衛也找來了車,驟夏在眾侍衛協助下,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抬了衛宣上車,一行人才秘密地回宮。
一到宮中,所有侍衛立即被關進一處偏殿,驟夏也不敢隱瞞,忙將皇帝昏迷的事密報皇後。
皇後蕭怡如第一個念頭就是若讓別人知曉皇帝昏迷,難保沒有狼子野心的人趁機造亂,她立即決定封鎖消息,然後才想到,秘密請來太醫,為聖上診治。
太醫還沒到,皇後看著躺在榻的皇帝,心裏一陣慌亂。皇帝登基才一年,太子尚未立,萬一皇帝再也醒不過來,他們的嫡子臻兒才八歲,自己家族勢力單弱,而其他皇親中,皇帝的兄弟雖說均不成器,可還有昌王和靖王兩個年輕又權重的皇叔在……扶弱子上位隻怕不容易,越想越心慌,忙吩咐朱長侍:“擺架,去給太皇太後問安。”
也等不及太醫來,就急匆匆離了皇帝的寢殿,去太皇太後宮裏,尋求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