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紫見案上有茶壺茶碗小火爐等一幹物事,忙上前,準備點火爐燒茶。
靳澤長眉微皺,看了潘紫一眼,冷漠厭棄的目光明明是嫌潘紫多事。
潘紫被他的冷眼看得一驚,手裏的精美的茶壺差點脫手,呆了一呆,她強自鎮定,氣道:“你倒是想娘子親自燒茶給你,可如今娘子的身子……”
靳澤瞄了眼惟娉鼓起的腹部,硬聲冷氣地道:“即知道還亂跑。”
潘紫剛想回嘴過去,就見惟娉輕輕拿走了她手裏的茶壺,柔聲道:“不防。潘紫你去門邊守著吧。”
潘紫猶豫了一下,見惟娉篤定的眼睛,才輕聲說:“娘子小心,有事叫我。”這才出去了。
惟娉將茶壺放桌上,倒上山泉水,輕聲道:“謝謝靳公子關心。”
靳澤冷冷地嘖了一聲,嘲弄道:“你哪裏看到我關心了?”
惟娉黑亮亮的明眸彎成兩勾新月,紅潤如新花的唇邊溢出真誠的笑意,道:“公子罵惟娉身子不便還出來亂跑,可不就是關心惟娉嗎?惟娉何幸,居然交到靳公子這樣的異人為友。”
靳澤心裏的氣猛然陡增,修長手中的折扇往案上輕輕一拍,就想出言相譏,抬眼卻見惟娉明眸如星,麵上的笑更如新花初綻,那重話就憋在嗓子裏,再也說不出來,轉了幾轉,最終化成一句:“我可沒給我下毒的朋友。”
惟娉將那薄如蟬翼的青瓷茶壺放在細胎紅泥小火爐上,打著了火,才退開幾步,恭恭敬敬深施一禮,真摯地道:“給公子下藥的確是妾的不是。當時妾事先知道大變在即,雖放倒公子是成事之謀,卻也是為公子安危著想。試想事變突然,公子首當其衝,必危險重重。妾要保公子安危,又不能事先透露機密,隻得想出投藥的笨法,希望公子因病退場而能救公子一命,誰成想公子病發也硬撐著拚命呢?若真想不利於公子,定是換鴆藥毒之,怎會用迷藥迷你?不過無論用心何在,給公子下藥終歸是妾的不是。妾一直想跟公子說明,可幾次與公子見麵,都有外人在場,不方便說話。妾此時就在這裏給公子賠禮吧。”說著又認認真真地深施一禮。
這道理靳澤早已想過,生氣也不過是心有不甘。此時聽惟娉一說,原本的不甘也消失了大半,可一想他聲名赫赫的鬼刀手竟然栽在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手裏,終歸是窩囊,也不想就這麼便宜地原諒了惟娉,便不說話,嘩地一聲打開手裏的黑底描藍曼珠沙華折扇,慢慢搖著,看也不看惟娉一眼。
麵對靳澤傲慢無禮的言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惟娉習慣成自然,當下隻是一笑,禮畢就自顧自在靳澤對麵坐了。這時水煮開,惟娉熟練地倒茶,洗茶,衝茶,最後分好茶,向靳澤道:“公子請。”
靳澤還是一眼也不看惟娉,像以往一樣,伸手拿起茶盅一飲而盡,順手將空杯往惟娉麵前一放。
惟娉再給他斟茶,靳澤再飲。幾杯茶下肚,靳澤見惟娉始終溫柔笑著,不厭不煩,用心服侍著他飲茶。 做了高高在上的伯爵夫人這麼長時間,也沒失了本色,依然溫柔細致,雅量高潔。不知道怎麼了,原本決定為難惟娉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靳澤再放下茶盅時就看著惟娉,冷冷地道:“本將軍的蟹呢?還不叫人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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