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未時跟著鼎國公東方軒的人回來報信,說是宮裏傳說消息,太上皇已經醒了,並無大礙。眾人這才放鬆下來,黎夫人和惟娉才解釵換衣,自便行事。
等鼎國公回來,黎夫人悄悄問起宮裏的事,鼎國公東方軒才說起事情緣由:“自安王與魏王死後,太上皇每念及亡子必悲慟自責,以致憂思成疾。今日午睡時夢到安王和魏王頂著滿臉血向他喊冤,太上皇醒來大哭,又本有病在身,一時哭暈過去了。”
黎夫人就想起自家的兒子當街對戰……幸虧兩個兒子都平安,這要是有個傷損,可叫為父母的他們如何是好?兩個孩子倒是知道輕重的。這麼一想,心裏終於覺得有些寬慰。
黎夫人又和東方軒提起碧雲答應蔣家的婚事:“……想是熠兒媳婦勸的。她倒是會做人,我們為父母的操碎了心,卻不如個外人輕飄飄的幾句話,真真是兒女大了不由娘。”說著拿了帕子拭眼角。
沒過幾日,黎夫人給鎮國公家回了信,答應了婚事。蔣家也怕太上皇有意外,忙著換貼下聘,還定了婚期在八月。碧雲自踏青那日回來就病了,對訂親下聘的事不聞不問,倒像要出嫁的是別人。換貼那天,蔣碩親自到府,將一個裝著溫補藥材和吃食的盒子托人送到碧雲手上。碧雲命丫頭接了,就放在一旁,也沒吃用過。
自踏青那天回來後,惟娉本以為東方熠會有所疑問,然而沒有。東方熠像平時一樣倜儻笑鬧,一味逗她開心,倒讓惟娉因不能見哥哥而產生的煩惱開解了不少。
惟娉也細細思量過哥哥讓她離開京城的建議,左思右想,總覺得不是個辦法。中周國土雖大,可一國之君若真想找一個人出來,那人也不能輕易躲得過去,何況東方熠還在朝中,她如何舍得下他獨自離開?也就沒向東方熠提起哥哥的建議。
誰知一天家人共度晚餐後,一起喝茶聊閑事的時候,東方熠忽然說打算辭官不做,退隱山林。此言一出,不隻黎夫人、東方渁等人愣了,連鼎國公東方軒都怔住了。黎夫人半晌才問:“卻是為何?”
東方熠避開父母兄長和嫂子逼視的目光,淡淡地道:“我原本無意仕途,隻想縱情山水。從前不過是因為太子逼得太緊,不得已才選擇一方,不過是借勢反抗罷了。如今當今聖上大事已成,江山坐穩,我正好解了這身官服的束縛,恢複自由身,還希望父親母親應兒所願。”
黎夫人一聽就將手裏的越窯青瓷茶盅砸到了東方熠腳下的地毯上,盅裏的茶沷了東方熠一靴子。黎夫人指著東方熠的臉厲聲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如若是你哥哥處在你這樣的境地,早借勢飛黃騰達,提拔家族勢力!偏你目光短淺,盡做那起糊塗打算!整日想著浪蕩遊玩,把家裏的榮辱一點不放在心上!家裏是白養你了!竟是半點指望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