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見妹妹低著頭,一雙柔波明媚眼從卷翹的長睫下偷偷地瞟著他,就像小時候做錯了事怕被他責罰一樣,可愛又可氣。燕羽心裏一軟,再也不忍心責備,歎了口氣笑道:“都是要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麼調皮,可怎麼好?都是耀之慣的你。”
惟娉向哥哥撒嬌道:“惟兒再也不敢了,哥哥不要生氣了。”
燕羽看著嬌美無雙的妹妹,中周皇帝忽然拉妹妹的那一幕又湧上心頭……當時妹妹和那女子站在一處,或許是拉錯了人……
可是心中終是不安,有妹明豔如仙,沒個有力的家族庇護,終是難安。鼎國公家算是權高位重,可若是覬覦妹妹的人是這個國家至高無尚的權力者呢?
一股憤怒和屈辱感又湧上燕羽心頭,如同在聽到東夏太子要惟娉為妾的那時一般,若自己家族依然是帝王家,豎子安敢起那歹心思!再想到已有五月身孕的嫣娉,複國的願望更是強烈,隻是複國的契機又在哪裏?
“娉兒,從今以後安心養胎,最好到遠離京城的地方,更有利於胎兒的生長。”燕羽說。
惟娉一怔,隨即明白哥哥的用心。遠離京城,即是遠離了是非,哥哥這是叫她躲開一些人。國公府權重勢大,除了皇家,還有什麼是國公府惹不起的?看來哥哥也從衛宣那一拉中看出些許苗頭來……哥哥千難萬難才過來一次,卻叫哥哥擔心,惟娉心裏隻覺得歉意,偏那個孫智超似乎也是個多心的,這更叫惟娉擔心:“若這位孫先生是東夏帝君,萬一疑心起來,要徹查當年那件事,也不是查不到……中周帝君就已經知道……”
燕羽忽然向惟娉行禮,道:“多謝夫人指教。”
惟娉一怔,微微一瞥,見是隨侍的人跟上來了,便忙回禮。躬身行禮間,聽燕羽低聲說:“當初的太子府大總管薛青已於三月前暴斃,任誰也查無實據。”
三月前,不就是她剛得到哥哥為使者出使中周的時候嗎?薛青那時暴斃,好巧。
惟娉忽然明白哥哥在東夏的勢力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弱。
有隨侍們跟著,兄妹兩人也不好說話。惟娉心裏一動,施下禮去,道:“大佛寺東邊的柳堤風景獨好,地處又高,在那裏聽歌觀舞,最好不過了。公子可有意一觀?”
燕羽哪有不配合的,忙回禮:“多謝夫人,還勞駕帶路。”
惟娉存心要和哥哥獨處,隻留潘紫在身邊,吩咐身後跟著的眾仆婢:“去前頭找碧雲娘子,等碧雲娘子踏歌回來,就說我和燕公子在柳堤上等著。”
待隨侍的人一走,惟娉又接了潘紫手裏天青色畫了碧葉粉荷翻天開的油綢傘,叫潘紫遠遠地跟著,這才拉了燕羽一路高高興興向柳堤而去。
惟娉早已想到,此時大佛寺前正踏歌,那青蔥少艾和風流少年們正等著這個機會共舞,誰還會在柳堤上流連?正是和哥哥獨處的好場合,好機會。
待到柳堤上,果然見那長堤兩邊一溜的綠柳在細雨中垂著婀娜的條條嫩枝,雨潤枝上的綠意,葉綠又暈染如霧細雨,氤氳生煙,美不勝收。堤上卻不見半個人蹤,踏歌的歌聲遠遠傳來,如仙樂在樹梢間徘徊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