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三月上巳煙雨蒙4(2 / 2)

然而獵鷹已經把那頭大鳥扯碎,碎羽和血紛紛落下,滴落在眾人身上,頭上。

惟娉低頭看著滴落在身上的血,知道那大鳥在瞬間已經變成碎末,猛地生出生命無常的感覺,喃喃著:“太殘忍了!”

衛宣看著她道:“你看不得生命在你麵前死亡,是嗎?目睹死亡的痛苦是會讓人不寒而栗,可這卻是世間的法則,強者隻有凶猛殘忍,才能維持自然界的平衡。弱者就要安守本份,才不會惹來殺身之禍。這五彩禽鳥若安守在自己巢中,獵鷹怎麼會發現它,它又怎會喪命?”

在此的都是些人精,怎會聽不出他話有深意?

孫智超想的是這位武將出身的年輕皇帝在警告他不要亂來。他心裏惱怒,卻不影響他細細權衡兩國的形勢。東夏雖在快速地暗暗發展,中周帝國一年前也被北冥大敗過,可北冥自和親後,就安靜了許多,沒聽說有過不安的動態;西蜀雖一直蠢蠢欲動,畢竟還沒真的開戰。這時跟中周撕破臉麵,確實不是時候。他反應機敏,頓時擺出一副摯誠的麵孔,極其恭敬地深深一禮,真誠地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孫某受教了。”

衛宣拱手回禮,卻不搭言。

惟娉聽了衛宣的話也是心裏一震:難道他沒死心不成?在告誡她嗎?可是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禮,笑道:“衛爺這話妾很難認同。自然平衡,就是要禽鳥也好,雄鷹也罷,各按天份,各取所需,若雄鷹把禽鳥都吃盡,那原有的平衡也會打破,雄鷹自然也失了安身立命的世界了。衛爺細想,可是這道理不是?”

衛宣還沒說話,頡先生就鼓掌大笑道:“好,好!好一個東方夫人,說得好!”看他臉頰紅紅,腳步飄浮,原來是醉了。

衛宣大笑:“讓以海量名動京城的狂生老頡也醉了,這猴兒酒真是名不虛傳。”

眾人也都笑,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大笑聲裏消彌於無形。

東方熠又請諸人入座。

蕭怡如忽爾向惟娉一笑,道:“娘子衣衫汙了,可要換一換。”

惟娉聽她的口氣雖溫和,卻不是詢問,而是命令,笑道:“是要換,娘子是不是也換換?”

兩人就向席上告了罪,叫上丫頭去車上更衣。

惟娉可不相信蕭怡如約了自己真隻為更衣,便落後她半步默默地走。

蕭怡如忽然低聲道:“娘子可聽說楊氏從浣衣局出來了?”

“妾不曾聞。”惟娉守禮對答,心裏暗暗提防。

“不僅出來了,還封了妃,賜號娉。”

惟娉隻是默默地聽著。她可不認為皇後是沒事跟她閑聊,心裏又生出一股膩味的厭惡感。按理聖上寵幸哪個嬪妃,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就因為楊氏與她有幾分相像,便要別人生出這許多的聯想和猜忌來。對她對楊氏都不公平得很。

皇後看了眼惟娉,眸光含著刀鋒般的清冷。“這楊氏得寵又失寵都來得奇特,得寵時那可真是要月亮不敢給星星,失寵時又落迫得厲害,被貶去連宮奴也不如的去處,大起大落的,著實受了不少罪。聽說如今手上,腳下的凍瘡還沒好呢。雖說如今聖眷正隆,可也讓人擔心啊,這爬得高,摔得也重啊,萬一摔得粉身碎骨,豈不可惜了她一個嬌滴滴的美人?”

惟娉微一沉吟,笑道:“娘子真是菩薩心腸。想來,這個楊妃若是嫁與平常人家,與夫君必是一對隻羨鴛鴦不慕仙的神仙眷屬。偏偏不幸,嫁與帝王家,不是古來有言,伴君如伴虎嘛。不知那楊氏有沒有高處不勝寒之感?”

蕭怡如聞言,冷厲地掃過來一眼。

惟娉這話不隻大膽,還不敬得很。話裏話外,卻是瞧不上皇家恩寵之意,雖不受聽,蕭怡如卻放下一半心來。

聖上登基,就把娉娘賜婚於東方熠,她也以為聖上根本不記得救他的人的相貌。剛才看獵鷹捕獵,聖上卻自然而然地拉娉娘在身前,由不得她不起疑,可聽這口氣,娉娘不但與聖上沒有私情,口氣裏還有著掩飾不住的厭惡。

看來她是多心了……即使不是她多心,聖上也是使君有意,娉娘卻是羅敷無情,東方家又是肱股之臣,從哪方麵說,聖上也要顧忌著點,不會胡來……至少不會明搶。她倒不怕他們暗著來,隻要不會動搖她的地位,她便裝做不知。聖上也好,世家大族中的男子也罷,除了正妻,別的女人不過是貓狗一樣的存在,暖床的工具罷了,她怕何來?

然而心裏終有隱隱的不安和不快,換了衣服,她便叫貼身服侍的姑姑去跟衛宣說自己醉了,自此便留在車裏不出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