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見她高興,湊趣道:“那我們這次也自己摘來。”
她掃視一眼四周,見遠處有排回廊,時有內侍走過,隻是遠,看不清麵貌,倒也不怕人看見。
惟娉好玩心大起,便要脫了大氅去摘。
潘紫笑道:“你們一個**妃子,一個伯爵夫人,自己上樹讓人看到可怎麼好?還是婢子去吧。婢子以前上山砍柴,什麼樣的樹沒爬過!”
說著擼胳膊挽袖地就要爬樹。
如冰掩了口笑:“哪裏用得著爬樹?奴婢早叫玉冰去拿了杌子裏,潘紫姐姐踩著就可以摘了。”
說著話,果然見玉冰拿了兩個杌子來。潘紫和如冰就踩了杌子去夠那梅花。每摘下一枝,就遞給下麵的人拿著,沒一會,惟娉和獨孤紅的懷裏就抱了幾枝。
獨孤紅邊指揮著如冰摘花,眼角的餘光邊悄悄注意著長廊,不久,就見一行人從長廊的盡頭走了過來,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寶旒烏冠,玄衣十二章。獨孤紅裝做沒看見,笑聲更脆,語音更柔地吩咐著潘紫和如冰,又取笑如冰杌子晃動時的膽怯模樣。一時間笑語聲聲,在梅林裏回蕩。
惟娉隻叫潘紫:“小心著,別折損了花瓣。”絲毫沒注意有人過來了。
直到一個聲音喝到:“誰在這裏喧嘩?”
幾個女子聽見有人問忙回首。
就見一行十幾個人不知什麼已經已經到了跟前。十幾個捧巾端盂持華蓋的內侍簇擁著一個人。那人背光站著,又被珠旒擋了臉,倉促之下看不清麵相,可玄衣上紋著的日月星等十二紋章看得清清楚楚。
惟娉就知道是當今聖上,忙拉了潘紫跪倒行禮。
如冰和玉冰早已跪下了。
獨孤紅也躬身行禮,道:“陛下萬歲。義妹今日進宮謝恩,妃妾想著見麵不易,便領了義妹賞梅,不想驚擾了陛下,忘陛下恕罪。”
景熙帝沒說話,看著雪地上跪著的那個女子。銀紅麵子的狐氅下露著青色翟衣,那深深的青色襯得膚白勝雪,低著頭,看不清麵貌,隻看到鴉青色的發,發下的一彎紅唇和小巧的下頜,那麼熟悉,跟他記憶裏的一點印象重合起來……景熙帝忽然覺得心跳加速,沉聲道:“抬起頭來。”
惟娉隻得抬頭。
景熙帝低聲喃喃著:“果然是你……娉兒……忠勇伯夫人!”
惟娉硬著頭皮道:“是。妾冒犯聖上,罪該萬死。”
景熙帝似乎怔了怔,忽然發現惟娉還跪在雪地上,急忙道:“跪在雪地裏太涼,起來。”說著,上前一步,伸手托著惟娉的胳膊要把她扶起來。
這不合禮儀的舉止讓惟娉大吃一驚,她忍不住抬頭,就看到景熙皇帝閃在寶旒後深沉而熱烈的眸光,像有黑暗的星子在裏麵燃燒,熾熱而危險。同時覺得握著自己手臂的那隻大手十分有力。她本能地掙了掙,那隻大手卻握得更緊了,簡直握疼了自己,一股恐慌打心底裏生出來,惟娉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景熙皇帝卻鬆了手,黑沉沉的眼睛看著惟娉道:“喜歡這些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