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夫人和景候便勸:“……我們從沒把你當成外人……再說候府嫡女嫁妝太少,別人看著也不像話!”
惟娉道:“六十四抬東西已經很多,那些田莊鋪子等物,別人又如何能知道?”
再三勸說,惟娉就是不收,景候和夫人也隻好做罷。
惟娉想起秋香就是在她進府前給她梳頭的那個多嘴媳婦,道:“這話萬不可說!別說六十四抬,就是一抬沒有,我們也應感恩。到底是候爺收留了我們。我們這算是搶了蕊盈他們的。——我倒希望不要這麼多抬。”
如此豐厚的嫁妝,叫她以後如何還得起?本不是親生女兒,占了這麼多,她心裏著實不安。
潘紫就笑,輕輕拍了自己的臉一下,道:“娘子教訓得對,畢竟蕊娘是候爺親生的。平日裏娘子叫婢子們對蕊娘多有忍讓,婢子就知道娘子是什麼心思……”片刻後,潘紫又道:“嫁了公子後就好了,到底是正經的主子,娘子再也不必過得這般小心。”
惟娉想到以後的生活,不要多富貴,隻要東方熠在身邊,隻要平平安安就好。
她自小跟著父兄飄泊,終日擔驚受怕,心內常惶恐,最盼望的就是有個真正的,能讓她安心的家。
現在終於要有個家了,這顆飄泊不定的心也終於有了所依。
惟娉心中又酸又甜,本想笑,卻不知怎麼的,落下淚來。
潘紫便道:“看看娘子,歡喜得哭了。可別哭腫了眼睛,明兒個不好看。”
惟娉便破泣為笑。
潘紫鋪好了被子,卻不來服侍惟娉更衣,隻撫著綠緞被上繡著的喜鵲登枝發怔。
惟娉見她眉頭緊鎖,像有沉重的心事,便問:“潘紫,你這是怎麼了?可是不願跟我嫁過去?”
潘紫用手摩挲著段子被麵上的鴛鴦鳥,怔怔地道:“娘子怎麼會說這話?婢子是娘子救下婢子,婢子早讓夫家賣到妓院裏去幹那肮髒事了……娘子不但救下婢子,還教婢子讀書識字……婢子是怎麼也不離娘子身邊的,婢子隻是……擔心娘子。”
惟娉詫異道:“為何擔心我?”
潘紫不由得長長一歎,猶豫了半晌,才道:“……洞房之夜……很疼的,還要流很多血……”
這下惟娉嚇得不輕:“……真的很疼?”
潘紫肯定地點頭。“嗯,很疼很疼。婢子那時,是一天才敢下地,三天後才不疼了。婢子這麼壯的身子骨還那般……娘子嬌弱,如何受得了……”
惟娉看著潘紫略顯粗壯的身子,擔心地微蹙了眉,隨即甜蜜而羞澀地低聲道:“耀之必不會那樣對我……”
潘紫又重重地歎息一聲,道:“娘子是不知道,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那時候都會獸性大發……東方公子,也是男人啊……又是整日拳不離手,刀不離身的武將……隻怕更厲害些……”
惟娉想起東方熠的溫柔體貼,很懷疑東方熠會像潘紫說的那樣會獸性大發,可潘紫說得信誓旦旦,她又從不和自己說假話……
一時間擔心不已,睡下也輾轉反側,一夜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