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紫見她們走的路線並不是太子書房,忍不住不低聲道:“娘子,我們這是去哪?”
惟娉眼裏眉上都是喜悅,低聲笑道:“若去太子的書房,沒準他已經走了,而且少不得要和太子應酬,我不耐煩應酬他。我們去馬廄那裏。”
主仆二人到了馬廄,卻不見烏鴉,也不見東方熠。
潘紫過去問,卻被告之東方熠剛剛出府走了。
惟娉和潘紫隻好往回走。
潘紫眼中和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失望和自責。“……都是婢子的錯,要是婢子早注意到……”
惟娉眼裏也是失望,卻笑著安慰潘紫道:“哪裏會是你的錯?你注意到這些已經不錯了。我們現下知道他回來了……這就很好。”
惟娉安慰著潘紫,心裏卻是失落而寂寞,她興衝衝而去,結果卻與他失之交臂……一陣陣酸澀從心底湧上來,竟然忍不住濕了眼睫,卻不好在潘紫麵前哭,隻好強忍著。
行到太子妃所居的梧桐院附近,看到那紅的匾額,想到自己就住在這院子後麵的小院裏,像關在籠中的一隻鳥,邁向小院的腳步便變得萬分沉重。
院門虛掩著。前去敲門的潘紫就是一愣。
往日她們一出門,翠喜便會把院門緊閉,今日這是怎麼了?潘紫把惟娉掩在身後,輕輕推開了院門,伸頭一看,便低聲驚呼:“娘子……”
潘紫比惟娉高壯,擋住了惟娉的視線,看不到院裏的情形。聽潘紫的語氣,分明是院裏有了什麼意外,惟娉不及多想,推開潘紫就走了進去。
剛走了幾步,惟娉便不由自住地停住了急匆匆的腳步,呆呆地發起愣來。
正是午後,太陽照在院子裏那株高大的梧桐樹上,陽光從重重疊疊、密密層層、翡翠團扇般的葉片裏漏下來,在青碧的樹下晃動著斑駁的光影,把樹下的石桌,石凳,和石凳上的那個人罩了一層淡碧的暈彩,如夢似幻的。
東方熠站在光影籠罩的石桌前,麵目含笑,青衫如水,頭上綰發的珍珠蝴蝶冠的珠須微微顫動,恣意飛揚的神情出塵灑脫得如同嫡仙人一般。
剛才是極度的失望傷心,此時又是極度的歡喜快樂,竟然讓惟娉產生了不真實感,生怕一眨眼,一出聲,這夢便要醒了……隻管看著東方熠微笑。
日夜思念的人此時就在麵前,明眸如星,笑臉明豔潔白,整個人猶如一朵綻放的含笑花,美雅芬芳,嫣然有態。饒是東方熠灑脫,也不免產生情怯之感,竟然覺得不知如何開口,半晌才笑道:“潘紫,怎麼越來越沒眼力見了?我坐了這半天,是不是該給我倒杯茶來解解渴?”
惟娉一聽,麵上一紅,道:“我去倒。”便要親自去倒茶。剛走了幾步,卻被東方熠一把握了柔荑,位住了。
潘紫看了這兩人一眼,又瞥了一眼小麥色的大手握著的雪白小手,調皮地施了一禮,含笑快步進了屋裏,見翠喜坐在小錦杌上捧著個花撐繡花,便道:“怎麼不給公子端茶去?”
翠喜啐了一口,含笑低聲道:“我剛才端去了,公子卻說在太子的書房裏喝得太多,不要呢——他哪裏是要茶,不過是嫌咱們礙眼,想法子打發走人罷了。”
潘紫就和她相似一笑,各自找活計忙去,也不管在院中的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