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名騎士飽經風霜的騎士,正值壯年,個個神容疲憊,但依然謹守自己的崗位,一隻手緊抓著韁繩,另一隻手緊握著腰間鋼刀的刀把,機警地注意著周遭的動靜。
密實的黑色盔甲上,布滿了刀劍劃痕,有些地方的破損更是可以看到裏麵的衣衫,卻都沒有來得及修補。即便不少人舊傷未愈,但腰杆依舊挺得筆直,就像是筆直的長槍一樣。
不需解釋,一眼看去就知道這些衛士都是百戰銳士,剽悍的氣質,肅殺的氣氛,恐怕隻有一國中最精銳的士兵,才能達到這樣的素質。
同樣布滿傷痕的,還有那總共八輛的巨大馬車。馬車上麵的圖紋標誌著這隊人馬來自於絕對的貴族。
可這支貴族的人馬顯然遭遇過不止一場的戰鬥,而且戰鬥的激烈程度絕對是難以想象的。
一輛奢華的馬車中,一張擁有堪稱風華絕代容顏的高貴女子,正怔怔望著窗外快速後掠的景致,鋪著數層棉被與毯子的車廂也不能阻隔路麵的顛簸,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女子的思緒,也許是想到了失去的一切,麵部表情顯得有些僵硬,但眼中卻又充滿了一種對未知的期待的熱切。
與女子隻有一個簾幕之隔,另一端則跪坐著一位相貌溫和的老者,低眉順目的模樣,顯然是女子家族中最為依仗的長輩。
“福老,我已經放棄了宮中的一切,也放棄讓我弟弟與她兒子競爭皇位,您說這一次她會放過我們姐弟麼?”女子嬌柔無助的聲音響起道。
福老微歎一聲,道:“那個女人……隻怕少主一日健在,她便不會罷手。這一次回歸故國封地,遠離大虞王朝,而東鞏國國主又是您姐弟的親舅舅,還是會護著你們的。而且隻要少主這次能夠進入畢師門,成為修真者,有了師門的庇佑,就算是大虞王朝,也不敢造次!”
“說的極是呢……”女子慨歎地縮回了目光,威嚴正坐,道:“看來這一次隻要我們能安全抵達東鞏國,那些緊壓心頭的危機,就可迎刃而解了……”
福老自是點頭稱是。
一切,都要安全回家才是真的,而那個惡毒的皇後,能放過這最後一次肆無忌憚的機會麼?
原本平緩前進的車隊突然停了下來,女子臉色立即一變,喝問道:“怎麼回事?”
外間仆人還未答話,隻見前方同樣的馬車上竄下來一個小胖子,大聲喝道:“我要拉屎,我要拉屎……”
說完便衝進了一旁的樹林中!
那女子氣得臉色通紅,連忙吩咐道:“你們幾個還不趕緊跟上去,少主若是有了一丁點差池,定然拿爾等是問。”
“是!”
四名一流護衛翻身下馬,追著那道身影進了密林。
女子咬著唇角,恨鐵不成鋼地斥道:“我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又聰明,又有天賦。可就是太過玩世不恭了,你看看,這哪裏還有一點皇家貴族的做派?簡直就是個市井頑童,毫無穩重的儀態,逃命之時也不安穩,幾次給我出難題!”
這等豪華的馬車上當然有馬桶,隻不過那小子嫌棄味道大,故而堅決不在車上出恭,每次都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上廁所。
福老嗬嗬一笑,道:“少主年少,穩重之態是需要曆練的。而少主危難之時還能有如此心態,老朽卻是羨慕不已。”
“我看他就是頑劣不堪罷了!”
想起這個弟弟的頑劣,女子更是頭痛不已。
“少主天資聰穎,符道上的天賦老朽更是望塵莫及啊……”福老撚須長歎,臉上一股驕傲的神色不可抑製。
“那還不是福老教導有方……”想起弟弟在符籙上的天資,女子也是一喜,若是弟弟能在修真一途上有所進益,塵世間的皇位之爭又算得了什麼?
提及少年的修真天賦,原本沉重的氣氛登時變得輕鬆幾分。
隻是那福老心中卻一直沒有提及少主的另一個毛病,也是最嚴重的一個毛病。
那就是懦弱。
就算少主成功擺脫了來自大虞王朝的危險,但他要進入的修真界,更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比之朝堂上的陰謀詭計,更要凶險萬分,以少主的性格開看,進入修真界固然能夠讓他逃避於一時,但是福是禍,真的很難預料。
正在這時,從南方一股勁風刮來,風中一股腥臭之氣清晰可聞,四周原本鳴叫的鳥獸聲頓時消失無蹤,隊伍中所有馬匹都是驚叫連連……
“不好,有妖氣!”
福老和善的臉孔登時變得緊張起來,而那風華絕代的女子也幾乎差點哭出來……
“弟弟還在那邊……來人,快,快去找少主!”
話音剛落,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密林深處傳了出來……
那女子雙手捧心,身子一晃,頹然暈倒在了馬車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