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拿不住主意是走還是留。
可這會話說了出來,凡事落定。
她卻又真的舍不得起來。
這一走,她還能回的來嗎?
回到屋子,何夫人坐在菱花鏡前褪下腕上的玉鐲,發上的金釵,一頭烏黑的長發似綢緞般一瀉而下。
“夫人,您可是又頭疼了?老奴幫您按按。”瑞嬤嬤要上前,卻被何夫人搖頭製住,“無妨,還受的住,你不用管我,讓我自己靜一會。”
“是,夫人。”瑞嬤嬤屈了屈膝,轉身慢慢的退出去,將至門口,她回頭,聲音極輕,“夫人,有些事便是剜心錐骨的痛,您也得忍著。這些年,您不是都清楚了麼?”
“嬤嬤。”何夫人變色,瑞嬤嬤卻是深深的垂下了頭,“奴婢逾越,請夫人責罰。”過去的事,在自己夫人心裏那就是一根刺,致命的刺。拔不得動不得!
半響後。
何夫人無力的揮手,“你下去吧。”
瑞嬤嬤行了一禮,腳步沉重的走出去。身後,何夫人扭頭,如萬年深潭般不帶半點感情波動的眸子一片幽暗。
看不清,摸不透。
仿佛能把人的靈魂都給吸進去!
手輕輕的在臉頰上撫過,何夫人眸光微閃,嘴角一點點的勾出一個完美的半弧形,繼爾,她微微的歎口氣。
姐姐,我又要讓你失望一回嗎?
五妹這幾天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都把糖當成了鹽,把醬油當成醋來用!一開始顧洛覺得她應該是不舍得何夫人。
可幾天後,她覺得自己猜錯了。
眼看著五妹自我調節的不是很有效,她在一日午飯後把小丫頭拽到身邊,盯著她的眼,“說吧,那邊又出什麼事了?”
能讓五妹這樣擔心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一家子人了吧?難道,是丘氏的身子還沒好?可也不對啊,這都過去多久了?
要出問題早出了好吧。
“沒,沒事……”在顧洛一個字不說,隻是緊緊盯著她的眼神下,五妹話音兒不曾落地,咬了咬唇,情不自禁的便把心裏的話兒給倒了出來,“是,是爹爹。”
黃三虎?
“他又怎麼了?”對於那一家子,顧洛如今隻能想,真是老天有眼!可心裏卻並不存在半點的同情——
不知道她冷血還是怎麼的。
她總覺得黃三虎一家,兩個孩子被賣,一個兒子被養的半廢,丘氏這個兒媳婦被婆婆罵的抬不起頭,在妯娌中沒有半點的地位……
是,這一家子很值得同情。
可黃三虎沒一點錯?
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子。
沒有一丁點的擔當。
這樣的男人,說好聽點是憨厚,老實,怯懦,說難聽點,就是沒有擔當,是個傻子!
至於丘氏……嗬嗬,一個怯懦的,可憐的,卻又可恨可悲的女人罷了。
“姐,姐?”
“嗯,怎麼了,你剛才說,他又怎麼了?”對上五妹滿含擔憂的雙眸,顧洛笑笑,拉回自己的思緒,輕輕的拍了拍五妹的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今個兒遇到村子裏的小花姐,她說,她說,爹爹昨個兒往家裏拉玉米時,不小心從坡上摔下去,被好幾袋子的玉米給碾了腿……”五妹覺得自己小臉在發燒,她真的不想讓這些事來煩姐姐。可是她能依靠的又隻有姐姐一個人……想起許大夫的話,她忍著淚珠兒抬頭,“姐,你能不能幫幫爹爹?我,我以後賺了錢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