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多或灼熱或尷尬的目光注視中,他輕輕俯身在她耳畔道:“既然想要我履行諾言,那麼你也應該做好自己的本份。”
她掙紮著抬起頭,卻恰好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剛在驛館門口下馬的姬少重。目光交彙的瞬間,她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聽天由命般地閉上眼睛,將前額抵在了南宮昀的肩頭。
是否隻要閉上眼睛,就可以當做看不到?那麼為何心口,卻有持續不斷的疼痛在蔓延,他那一瞬間的眼神,如此冷漠,像是出鞘利劍瞬間貫穿了她的心房。
“好。”她輕聲道。
“世子今天怎麼如此落後,我可在這裏等你許久了。”南宮昀揚聲道,顯然是在對姬少重說話。
李長歌可以閉上眼睛,但卻無法捂住耳朵,那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上。她忽然間有些後悔,或許應該早些行動的,長痛不如短痛,哪怕是做好了自以為充足的心理準備,但在那個人麵前,一切都坍塌無痕。
“南宮兄有美在懷,何必站在風口上等我?”姬少重輕鬆反問,暗藏譏諷。
南宮昀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鬆開手,並後退了一小步與她保持距離,嘴上卻是笑道:“讓世子見笑了,雖然再過數日便會正式舉行婚典,但如今就這般親密還是有些不妥當,是我思慮不周。”
他的話語中別有深意,明擺著是要讓李長歌也跟著附和。
自然,他剛才說過,要讓她也好好履行自己的承諾。他這樣的人,怎麼會隻說說而已,自然是要她現在就立刻擺明態度,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諾言。
長歌深吸了一口氣,才猛然睜開雙眼,嘴角隨即掛上了笑容:“婚事勢在必行,又有什麼不妥,橫豎都是自家之事,隻要我覺得妥當不就成了?”
說話時,她的目光一直從眼角注視著南宮昀,大約在別人看來,這更近乎於媚態,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濃濃恨意幾乎已經要化為刀刃。如果目光也可以殺人的話,那麼她早已殺了南宮昀千次百次了!
但是,她卻必須站在這裏對他巧笑嫣然,竭力控製住自己的眼神,不要轉向另外一個人。
南宮昀亦微笑回應:“遵命,我的女皇陛下。”他著重在“我的”二字上加重了語氣,雖然話是對著李長歌說的,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瞥向了姬少重,暗藏挑釁。
片刻的沉默中,蔓延著無盡的尷尬。隔了半晌,還是姬少重先開了口:“既然如此,我就不站在這裏打擾二位了。”
他略一拱手,便越過他們,率先向驛館內走去。在他身後,李長歌收回了一直注視著南宮昀的目光,卻也不敢抬頭看他,隻略帶木然地盯著地麵。
在他走後,南宮昀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瓷瓶來。
李長歌眼神一驚,並沒有立刻伸手去接。仿佛是看透了她內心的想法,他輕聲道:“放心,這不是毒藥,隻是一種會讓他陷入沉睡中的藥物,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先找人驗看過再用。”
說罷,他便將藥瓶放入她手中,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隨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