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種感覺隻存在了一瞬間,待所有要說的話都說完後,皇帝的眼睛恢複了些許神采:“那麼,就這樣定了,”他側首向姬遠軒點點頭,“燕君病重,一路要多加小心,朕會派遣一隊禦林軍護送,見你歸國心切,朕就不做那些虛文開宴送別了。”
姬遠軒恭敬行禮:“承陛下體恤,不勝感激。”
既然燕國人要離開的決心已定,其餘人自然是也沒有繼續留在葵丘的必要了,便紛紛起身告辭,皇帝似乎也沒有挽留的意思。李長歌看著這告別的一幕,自己卻坐在遠處沒有動,不知這次來葵丘的人中,有多少和大周做了交易,又有多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無論他們懷著怎樣的心思而來,最後離開的時候至少是平和的,可見大周在外交方麵確實有點手腕。
“怎麼,難道你不急著回去嗎?”耳邊傳來了問話聲。
看著依舊打扮得風度翩翩的容恪,她的目光和緩了許多:“回去是總要回去的,不過我在這裏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完。”
“是和皇帝之間,還是和那個你我都非常熟悉的人?”容恪輕聲發問,顯然後者指的是姬少重。
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李長歌苦笑了一下:“他已經是晉王世子了,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事要處理了。”雖然說得並不甘心,但終究是事實。
容恪點了點頭,顯然也讚同這一想法,但他卻沒有要立刻離開的意思。
“以你我之間的了解程度,有問題的話,並不需要吞吞吐吐。”她敏銳地指出了這一點。
容恪垂下了眼眸,半晌才道:“金玉在唐國過得如何?”
長歌嘴角禮貌的微笑逐漸收斂,卻遲遲沒有回答。良久,她才歎息一聲,沉聲道:“侯爺似乎是個很是心軟的人?”
容恪眉間微緊:“何以見得?”
她並沒有正麵回答,隻道:“既然不可能喜歡她,也早就決定要讓她遠離你的生活,那麼就收起你的關心,你這樣隻會讓她繼續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按照她的性子,這樣的期望……遲早會毀了她。”
那“遲早”二字,長歌說得有些勉強,實際上在她看來,金玉公主已然毀了自己的大半人生。倘若她最初就接受了現實,安心地做她的太子妃,或許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她的皇兄就不會至今都下落不明,而金玉公主自己也不至於淪為階下囚。
想到皇兄的時候,她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隻不過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推敲,容恪的話已經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說得對,其實她會落到如今地步,與我也脫不了幹係,隻不過,”他抬起眼睛誠摯地看著她,“希望……”
李長歌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不,我不會縱容她,如果她再做出什麼惡事來,我一定會不顧她的身份,給予相應的懲罰。”
看著她嚴肅的麵容,容恪一時間有些發愣,甚至沒有像從前一樣彬彬有禮的告別,就轉身離開了。不遠處,有許多雙眼睛,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