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耳聞過別國男女大防並不嚴格,但眼睜睜地看到這樣一幕,李長歌還是下意識地錯開了目光。她這才想起自己剛剛被人撞了的事,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回過頭去,卻還是看到一個小廝正從地上爬起來。
李長歌心念一動,上前拉起他來看時,卻見他相貌普通,且全無偽裝。
那小廝以為她是要興師問罪,忙跪下哭號道:“公主殿下饒命,小的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剛才不知怎的就跌了一跤……”
長歌微微皺眉,隻覺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自己,然而抬頭尋覓時,卻一無所獲。
她一心想著這件詭異事,全然沒有察覺方才那小廝開口時,已然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待到回頭對上那剛扶起夏國公主雙肩的青年男子的目光時,才有所知覺。
對方衣著打扮雖低調,卻難掩貴氣,一雙斜飛的眼眸更是炯炯有神,足見不凡。
能和夏國公主如此親密,再加上周圍侍衛仆從不自覺流露出的敬畏之情,李長歌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景侯,雖隻有侯爺之稱,實際上卻是夏國的無冕之王。看夏國公主的那番情狀,之前的那些傳聞,竟有了幾分可信度。
刹那間,李長歌便不再後悔剛才自己的那一箭了。雖是事出意外,卻恰是歪打正著,給了那刁蠻公主一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
隻是,這景侯的目光,委實讓她覺得不爽快。
這裏已是唐國地界,京城就在眼前,他竟然還能如此囂張地和夏國公主過從甚密,分明是不曾將唐國放在眼裏!
許是覺出了她眼底的敵意,景侯將夏國公主扶開,跨前兩步彬彬有禮道:“原來是公主殿下在此,敝國多有得罪。”
李長歌神色冷冷,按理說這時也該說兩句客套話,才算是正常寒暄。
她這般氣定神閑,景侯眸底倒有些訝異,話鋒隨即一轉:“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敝國公主有什麼得罪之處,四公主也不必如此吧?”他已將那支羽箭自車門上取下來,如今好整以暇地拿在手中把玩,語氣卻頗帶興師問罪之態。
初次見麵,竟已能叫出她的排行,可見來之前已經做足功課。
李長歌眼睫微挑:“原來兩位,竟是別國來客不成?”她眼珠滴溜溜一轉,“這倒是奇了,京城就在眼前,二位看上去非富即貴,理應是要入京的才是,何故會背道而馳呢?”
她雖已猜出他們的身份,但對方自己尚未名言揭破,她便樂得裝聾作啞。
那景侯見她如此應對,倒是微微一笑,身子微躬道:“在下姓容名恪,這一位,是我們夏國的金玉公主。”
他這般介紹,本以為李長歌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誰知她竟隻“哦”了一聲,便提起裙裾上了馬車。那神情意態,竟是全然沒將他的人他的話都放在眼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