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長歌無力道,“我隻是無意中聽那人說過,要在九月十六前趕到南郡,他說的是南郡,南部六郡中,我連事情究竟會發生在哪裏都不知道……”她秀眉深鎖,顯然是困惑已極。
她一直以為,自己回來報仇有一個最有利的優勢,就是了解南宮昀,也了解事態發展的可能方向。但是這一刻,她卻發現自己對南宮昀竟還是不甚明白,或者說是,雖然對他的性格所有了解,卻完全無法參透他的形式手法。
上一次能在宮宴上化解他對姬少重的攻勢,一來是她對姬少重的身份了如指掌,二來是她比南宮昀更加了解燕國的事。
這些,都要歸功於前世那個中途夭折的燕國皇子,那被囚禁了的小小少年,曾告訴了她很多關於他自己的事。
所以,上次的勝利,完全是因為知己知彼,但是這次呢?南宮昀要在哪裏下手,要用什麼樣的手段,完全……一無所知。
“你……確定他說的是南郡?”姬少重忽然出聲問道。
南方的所有郡縣,其實也統稱為南郡,那麼……他陡然眼光一亮:“或者,他會這樣說,並非是選在某一個郡起事,而是這件事情會影響到南部所有的郡縣呢?”
長歌霍然抬眸,姬少重這番話,恰恰和她心頭上隱秘的記憶契合起來。
若是一件能影響到所有郡縣的事,那麼似乎就隻有洪災了。可是前世裏那場浩劫,是因為盛夏時期連降暴雨,所以才會引發洪澇,席卷南方郡縣的。但是現在已然入秋,就算是天氣不好秋雨連綿,洪災也不至於會如此嚴重。
更何況……她抬頭看向天幕,最近的天氣雖然算不上極好,但至少天空清朗,絲毫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南宮昀就算有再大本領,還能求來雨水不成?
見她臉上的神情猶疑不定,姬少重再度問道:“你想到了什麼不妨說出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有個商議也好。”
他的聲音比之剛才已經冷了幾分,今天他本是好意關懷相問,誰知對方竟是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架勢。或許是,明明心裏有疑惑有事情,卻不願意同他說。
仍然沒能得到回應,姬少重歎息一聲,轉身彎腰想要進船艙去。
他已經盡了修補的努力了,但是她不肯配合,或許也隻能如此了吧。如果回到那天,他是否還會說出那樣無情的話?
或許會,或許不會,但出口的話已經變成了傷人的利劍,傷人傷己。
傷口終究可以愈合,但痕跡卻還會存在。或許,以她的驕傲性子,是再也無法修補如前的了吧?
他才剛掀開船艙的簾子,衣袖卻忽然一緊。
“我……我有話要說,”她的聲音有些猶豫,“但是你保證,聽過之後不會把我當做瘋子。”
姬少重直起腰身,雲淡風輕地笑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