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自然是姬少重。在這個氣氛緊張的關口上,任何代表唐國一方的人都不好開口,免得讓周朝來使以為,他們對這樁婚事有什麼意見。在場的所有人裏,唯一的例外就隻有姬少重了。
雖然他的身份也有些尷尬,但他畢竟是燕國人,和唐國的利益沒有什麼相幹。
他猝然開口,周子侑的驚訝止於眼底,並沒有表露出來。“姬兄箭法高明,如果不是存心讓我,我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收獲。”
他一語雙關,姬少重自然聽得明白,但李琰卻以為對方是在有意譏諷自己,當下拿起一壇酒走過去道:“怎麼能隻罰三杯呢?太子打獵如此英勇,酒量應該更驚人了才對。”
李長歌不由得暗笑,這個哥哥平日裏粗來粗去的慣了,關鍵的時刻,和姬少重倒像是商量好了的一唱一和,目的就是要迫得周子侑喝酒。
實際上姬少重隻不過是故意提起了那天圍獵的事,以周子侑的倨傲性格,定然不會在言語上讓步。他表麵上說是姬少重有意謙讓,實際上卻是說對方技不如人不得不甘拜下風,而這一杆子,顯然是連將李琰在內的一船人都打翻了。
旁人倒沒什麼,雖然都是唐國的少年權貴,但對手是大周太子,就算心裏憋氣也隻好忍著。但李琰則不同,他不會去想那麼多,隻會隨著自己的性子來。
眼下,他就是非逼著周子侑喝酒不可。
從前,長歌隻覺這個哥哥的莽撞對己對人都有害無益,這一刻,她卻覺得他的莽撞無比貼心。再看周子侑的臉,顯然已經沉了下來,而不遠處的姬少重眉目淡然,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態。
周子侑仍在猶豫,李琰卻不容置疑道:“我先幹為敬,太子可一定要給我麵子。”說罷,他便提起酒壇痛飲了幾口,然後又命人抬來一壇新的酒,拿到周子侑麵前。
如此直接的挑戰,周子侑的傲氣占了上風,眼眸微微一眯,便拿起了酒壇。
皇後看到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失禮的舉動,心裏很是發急,但看李崇隻是淡淡的什麼表示都沒有,她又不好直接開口,一時間如坐針氈。
若是在往日,看到兒子的這種行為,李崇也一定會及時喝止。但現在情勢不同,若沒有李琰的魯莽來打岔,恐怕下一刻周子侑就會說出求娶的人選了,如果真的是長歌,那可就不好辦了。
因此,他樂得看到周子侑受窘,也顧不上麵子的問題了,總之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
周子侑憤憤地喝下幾大口酒,放下酒壇抹了抹唇邊的酒漬,才拱手對李崇道:“陛下,之前的問題,我已經有了答案。”
李崇明知他說的是什麼,卻故意裝傻道:“太子說的是哪個問題?”
周子侑麵色一沉,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的用意,目光不由得又瞥向了屏風後李長歌的方向。
雖然早就和某人達成了協議,但這一刻,他卻對那個少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