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該讓安修哥回去拿他那把劍。
彼時我們已經逃到三裏地外的吳莊,追趕我們的士兵也快看不見了。安修哥緊緊拉著我的手鑽進一條小巷,躲進一個廢棄的宅院裏。我和他擠進牆角,他麻利的抓過旁邊立著的麥秸蓋在我們身上,然後盡可能的把自己縮成一個球,不出動靜。
我被他使勁摟著,大口喘息。他捂住我的嘴道:“噓。”
漏進來的陽光是幹燥的,麥秸揚起灰塵,撲朔朔落到我和他的身上,幾乎要嗆死人。
我們這樣靜了一刻鍾,當我就要睡去時,安修哥突然渾身一抖,失聲道:“糟了,劍!”
迷迷糊糊的我想起那把劍,安修哥六歲時,修道中人所授,仿佛叫做厲厖劍。這把劍是屬於安修哥的,他從不允許任何人碰。自六歲起,這劍成了他的心愛之物。我猜到安修哥要幹什麼了,他要回去拿。
我小聲問他:“哥你要回去拿嗎?”
安修哥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我揉著膝蓋:“可是我跑不動了。”
安修哥再次猶豫了一下,但他還是堅定的說:“翎兒,上來,我背你。”
南府還是有一層士兵把守,連一隻水蒼蠅都飛不進去,我和安修哥躲在一邊的草叢裏,我對他說:“我們走小門吧!”說罷衝他眨眨眼。小門,是隻有我和安修哥知道的偏門,曾經偶爾在外麵玩晚歸,正門卻鎖了,我們就偷偷從小門進。或爹爹不準我們出去玩,就偷偷從小門跑出去玩。總之,小門是一個神秘的所在。
安修哥點點頭,我們開始行動。在草叢裏匍匐前進了一會兒就到了北牆的小門邊。鑰匙被封在罐裏埋在鳳尾花叢下。安修哥替我打掩護,我開始挖土。
埋得並不深,一會就看見罐子了,安修哥用力拔出罐子,拔開塞兒,倒出鑰匙,然後他起身張望了一下,一步跨到小門邊去開鎖。
“哢”,鎖開了!安修哥向我招手,我們閃了進去。
小門後是花園,厲厖劍安置在逸月樓,所幸的是逸月樓就在花園裏。但是花園裏有幾個討厭的士兵在走來走去。
安修哥小聲說:“在草叢後麵過去。”
接著就拽著我前行。因為家中的變故,花園裏的花草好長時間沒人打理了,都長得又高又雜亂,正好遮掩我們。我們踩著草叢邊的甬道穿過了半個花園後,眼前就是逸月樓,但是隔著一座石板橋,這下沒有草叢遮掩了,很棘手。
安修哥不怕,他緊攥著我的手,悄悄探出頭,道:“他們往那邊去了,我們走!”
我們立即奔上石板橋,這時我聽見後麵士兵的聲音傳來:“好像有人。”我嚇得渾身的血要逆流,趕緊跑過橋,踏上草地,和安修哥進入逸月樓。
逸月樓是家中收藏寶貝的地方,這裏都是爹爹幾十年走江湖收集的絕世珍品,寶鼎金盆,玉石字畫等,共有九層。厲厖劍在頂層。當我們進入逸月樓時,入目的是一片狼藉,曾經的珍器,如今要麼被掠奪,要麼被摧毀。
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安修哥口中絮叨著:“不可能……”他突然奔上樓,我不得不跟上他,一直奔到九樓,那裏,早已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