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皇太極重傷難醫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感歎可惜了一個好大汗,時時祈禱他早好的同時,更有人幸災樂禍,頻頻動作。當然,這正是皇太極想要的。
他封鎖一切消息,讓全天下人都以為他不行了,就是為了引出真凶來,一網打盡。
算算日子,這是他清醒過來的第十天了吧。多爾袞通知他,一切都準備好了。那麼,是時候了。
海蘭珠替他編著辮子,叮囑道“身子才好,不要太操勞了,也不要隨便發脾氣。不然,你可給我小心了。”
滿意地欣賞了海蘭珠給他編的發辮,皇太極握住海蘭珠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笑道“知道了。我的福晉。”
說完,他理理衣冠向書房走去。
書房內,多爾袞一身錦衣,越顯得豐神俊朗,隻是眉頭縈繞著絲絲愁悶。
“十四弟,怎麼這種表情啊?說吧,到底是誰。
”皇太極問道。
多爾袞抿著唇,半晌,道“八哥,刺客,是鑲黃旗的人。”
他垂垂頭,不想再說了。鑲黃旗嗬,不是豪格幹的又是誰?親子欲弑父,他的八哥,該怎麼想呢?
房中,久久未曾有聲響,多爾袞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忽然,皇太極發出一聲大笑,回蕩在書房內,幾許悲涼,幾許憤怒。
縱使現在不大待見這個兒子,到底也是自己的親骨肉啊!他還能記得起,自己得到這個長子時,初為人父的喜悅和歡樂。自己把鑲黃旗都交給了他,就是看他是個勇將,雖不適合為王,當個衝鋒陷陣的將軍還是可以的啊!
可是,他卻是這樣的不孝不忠,無情無義之徒。本事不大,野心卻這麼大!就算是他皇太極自己,和他那些個個有本事的兄弟們,在□□哈赤活著的時候,也絕不敢行弑父奪位之舉啊!
多爾袞手心出汗,八哥這笑聲,太恐怖了。
“八哥...豪格最近常出入莽古爾泰的府邸,我想...我想他可能是受了莽古爾泰的挑唆...”
皇太極收住笑聲,冷冷道“挑唆?你當豪格是三歲稚童嗎!!若不是他有這個心,莽古爾泰再怎麼挑唆,也是沒用的!”
狼子野心,不忠不孝的兒子,他留不得!就算是心痛,就算是悲哀,他也不能饒恕他。
為了大金的穩定,為了給其他的兒子引以為鑒,他終是要做個食子的惡虎了嗎?
“八哥....”
“不要再替那個逆子說話了。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早在敏兒出事的時候,我就懷疑他了,也暗地警告過他。誰知,他不但不悔改,還變本加厲!留,則是禍。”
皇太極背過身去,掩蓋住眼中的黯然。
“多爾袞,讓多鐸去豪格的府邸,撤去他鑲黃旗首領的職務,給人也我帶過來。你,立刻去撒布消息,就說我不行了,傳剩餘兩貝勒入宮商量下任大汗之事。”
多爾袞默然一歎,拱手道“是,大汗。”
代善府。
代善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陣錯愕,然後良久不語。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八弟了,就算是他真的要不行了,也絕不會找自己和莽古爾泰商量後事。想起皇太極的麵無表情,卻萬事俱在心中的深不可測,代善寒從心升,不由打了個寒顫。
再瞥見多爾袞眼底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向老謀深算的代善心中揣測良久。當即清清嗓子,道“固山貝勒,大汗當真不好了嗎?”
“嗯?代善貝勒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代善注視著多爾袞,良久,長歎一聲,問道“敢問固山貝勒,大貝勒,可是進宮了?”
多爾袞點點頭。
代善倒退一步,長歎一聲,仿佛老了多少歲一般。
“還請固山貝勒稟明大汗,就說代善年老體衰,重病在身,實在無法參與政事了。參政貝勒之職,也無法勝任了。恕不能進宮看了。”
三大貝勒,到今天,全都沒了吧。什麼商量後事,什麼重傷不愈。隻怕是這次的行刺事件,徹底惹怒了皇太極才對。
莽古爾泰啊,你可知道,這是場鴻門宴啊!你這一去,怕是回不來了。
代善雖不甘在手多年的權力就這樣沒了,可是一切都比不上性命。他心思敏銳,深曉自己不是皇太極的對手,與其學阿敏、莽古爾泰跟皇太極作對而不得善終,不如圖個平安。
雖然沒了那傲人的權勢,至少,還有榮華富貴可享,至少還有命在啊。
多爾袞笑著點點頭,這代善,倒也識時務,明局勢。
他朝代善行了個禮,道“貝勒好生養病,多爾袞這就回宮交代了。”
相比於代善,此時,心裏還洋洋得意,自以為大計將成的莽古爾泰,正大搖大擺地朝宮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