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暗自慶幸.眼下小侄兒已經四歲了,每每看著他可愛的小臉蛋兒,我就油然想起當初和他這般大時,竟差點被人販子活捉了去------
屋子後麵原是條小水溝,生產隊動員挖河時的情形我還記得,那時約莫也就三四歲.
那日母親照例上河工.出門前囑咐哥帶好我.母親剛走,哥就拉我到村東頭的大路上同一幫小朋友玩.
他們全像脫韁的野馬東南西北的馳騁.我因那時太小,甚至還不能熟練掌握"飛行的技巧"隻得落在後麵獨自搗鼓一塊泥巴拉.忽覺眼前一亮,抬頭看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對男女,正將個黃澄澄的燒餅遞過來..........
"小寶寶,燒餅香不?"我點點頭.
“我們家燒餅多哩!我們去拿好嗎?”我又點點頭。
於是這對男女如同接著聖旨般的欣欣然,拉住我的手向南走去……..
“寶寶哎!回來1回來!”還沒走多遠,隻聽見哥在後麵大叫,扭頭一看,他和錦江兩人正飛快地跑來。那對男女見勢不妙,撇下我急急地走掉了。
隻覺得苦了那對人販子,本打算騙個小孩換兩小錢花花,不料白搭一隻燒餅不算,還被嚇個半死。
那年裏哥叫我“寶寶”,我則叫他“嗡嗡”(坤坤)
。但父母卻不許我這樣,一定要叫“哥哥”。為此全家總動員,他們千方百計確實浪費了不少口水,幾番‘教化’未果,隻得改變策略-------打!
哥疼惜我,總舍不得打。無奈每每都被父母在一邊監視。
但我卻不管,受了耳刮子的‘招呼’早晚是要報複的,通常趁父母不在就把哥攆進房去,關上門,給他‘上上課’。哥也過於忠厚,即使挨了我的打,也絕不還手,這使我老覺得不痛快。
有一次哥在房裏大哭,母親聞聲趕來踹門一看,隻見我正提了老虎鉗騎在哥身上,要給他拔牙。真是豈有此理我又招來一頓打。
某日黃昏,我瘋了一天倒在床上睡著了,哥沒找到我,父母唬他道:“三兒打你,我們把他送給開船的了……”
“送到哪去了?不要送他走,去叫回來吧,外麵都暗了……”哥憂心匆匆地道。
“不行,他實在太壞了。“
“去喊回來,要不給吃過晚飯再送走吧?啊?“哥快要哭出聲來,央求著。隻可惜咱家門口沒那萬裏長城,若有,一定倒掉了。
有句老話‘年怕中秋月怕半’,說的是過了轉眼一年就將逝去了。
過年,每個娃娃都喜歡,娃們不知為生計愁,隻曉得但凡過年便數落不盡好吃的好玩的,因而總盼望著,盼望著。
那時過年最值得炫耀的,莫過於母親紮的燈籠。母親忙完年事準備好蘆葦棒子。正月十四那日早起,先做個六角形的框,糊上白紙;然後拿紅紙剪幾個喜字或蝴蝶貼在白紙上,紅白相間尤為素淨;最後,取支紅燭插在燈籠裏就成了。我和哥便焦灼地巴不得天黑,好點燈出去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