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不大的水溝穿過蘋果園,蜿蜒流入白河。蘋果園邊的池塘不大,周圍到處是蘆葦和雜草,野雞進入蘆葦叢中就不見了,跑哪兒了呢?我們四處搜尋著。
“快看!”“千年一炭”大叫。
我跑過去,好家夥,一隻灰色的螃蟹用巨大的兩隻大螯緊緊地卡住一隻田鼠,田鼠掙紮著,翻騰著,螃蟹與田鼠大戰在一起,好一會兒,田鼠沒勁了,停止了搏鬥,螃蟹仍死死地卡著田鼠的脖子。
我跑到旁邊貓哭耗子似的喊:“老鼠,醒醒啊!老鼠,醒醒啊!”
螃蟹好像聽到了我聲嘶力竭的喊聲,用雙螯拖著戰利品鑽進了草叢。
“咱們捉螃蟹吧,野雞吃不成了,可以吃螃蟹呀,秋天的螃蟹最肥了。”“千年一炭”異常興奮。
“螃蟹有兩隻大鉗子,夾住了怎麼辦?”我有些擔心。
“不怕,夾住了,你叫我。”“千年一炭”胸有成竹地說。
“到哪兒找螃蟹呢?”我四下看看。“傻姐”正在吮手指頭,我看著她,她也傻傻地看著我。
“在鍋裏。”“傻姐”把手從嘴裏拿了出來。
“在鍋裏?”我心想,“真是個白癡!”
“昨天晚上,爸爸帶我去捉螃蟹,溝邊的螃蟹可多了,打開手電筒,一會兒跑來一隻,一會兒跑來一隻,爸爸用罩子一扣,一個都沒跑掉,今天早晨,媽媽用鍋蒸了,紅紅的殼兒,可好看了,可好吃了。還剩下一隻呢,給你吃——可是,你吃了,我弟弟吃什麼呢?”“傻姐”瞅了瞅“千年一炭”,皺著眉思考,犯了難。
“他吃蚊子,秋天的蚊子大。”我逗“傻姐”。
“不,不……蚊子吃我。”“傻姐”害怕起來。
“吃你?”我問,“蚊子怎麼能吃你?”
“昨天晚上,河邊的蚊子吃得我渾身起包。”“傻姐”說著,在腿上撓了起來。
“那叫咬你,不是吃你。”“千年一炭”不耐煩地說,“你媽媽叫你呢,快去!”他支走了堂姐。
“螃蟹晚上出來活動,白天在水邊草叢裏的洞中睡大覺。”“千年一炭”今天話特別多,像換了個人似的。
“你姐姐上學嗎?”我問。
“上,跟咱們一屆,就是啥也不會,我叔叔嬸嬸也不發愁。”“千年一炭”輕快地說。
“嘿,快看,洞裏有螃蟹。”“千年一炭”說著,把手伸了進去。
“別讓大鉗子鉗住了。”我提醒。
“沒事兒,我有辦法。”“千年一炭”不怕。
“要是條蛇呢?”我問。
“呼啦”一聲,一條黃色的東西從另一個洞口逃了出來,狡兔三窟啊!
“千年一炭”伸手一抓,一條像蛇一樣的東西在他手中亂扭,“啪”的一聲滑掉進水裏。
“千年一炭”彎腰一撈,又抓了起來。
“扔了!”我認定那是條蛇,大叫。
“呼”,手忙腳亂的“千年一炭”雙手捧著一扔,那黃色的東西朝我飛來,一下子打在我的脖子上,“啪”的一下掉入水中逃走了。
我喊著:“蛇!”嚇得癱坐在草地上。
“不是蛇,是黃鱔。”“千年一炭”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我從未見過他這樣開心,甚至認為他不會大笑,原來他會!我想:如果他爸爸媽媽不離婚,如果他媽媽在身邊,他一定會常常這樣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