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喪----”剩下的話被吞回肚子裏。
原因無它,來者乃肇事者:三皇子史熒邇也。
認識他時間不長,我一直以為哪怕天塌下來他都隻會一個表情:淡淡的,好似世事皆不被放在眼中,又好似一切已盡在掌握。看似溫和有禮實則壓迫感十足。
今天看來那雙總帶著笑意的湛藍眸子裏盛滿怒氣,高漲的怒氣幾乎將我大卸八塊。
我也來氣,他媽的,你怒什麼?老娘我無辜被迫斷發還沒怒呢,老娘我被人上門找碴不能開店掙錢還沒怒呢,你怒個屁!!
瑩白如玉的手掌攤開,裏麵赫然是一縷烏黑發絲。瑩白的顏色襯著墨黑發絲,竟帶著說不出的詭異和絲絲辛酸。我從不認為人的手能用瑩白如玉這個詞形容,有什麼人生來就諸事不動手呢?病態的,他的手就病態的白,卻也病態的美麗。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個字一個字,咬的極其清楚,卻動人心魄。
沒有來的害怕起來,怕他口中的認真,怕他臉上憤恨的神色。
這個樣子的史熒邇是陌生的,我所不熟悉的模樣。平生最怕無法掌握之物,人之通性,我亦不能免俗!
思想飛速旋轉,考慮著該如何回答如何應對這個陌生的史熒邇。不是聽我插科打諢胡攪蠻纏也帶著微笑的史熒邇;不是被我一次次耍弄一次次拒之門外也不動氣的史熒邇;不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偶爾發一言堵的人哭笑不得的史熒邇;不是損人不待髒字出口成章的史熒邇。現在的他,周身盡是皇家威儀。不是天成威儀,而是怒氣——由怒氣引發的威儀與魄力。
他的拳緊緊握起。
將我推至身後。簡單幾個動作怒氣已隱藏殆盡,展現在人前的又是那個客氣有禮淡然無波的史熒邇。
不得不心驚其人變臉速度之快!川劇變臉其實他是始祖吧?
那邊五皇子六皇子似乎有些驚慌,沒有料到他會來。卻也迅速冷靜下來。
隻有我,冤枉到極點又鬱悶到極點偏偏還不能開口罵人。一邊是皇子,一邊還是皇子,一邊冰塊臉,一邊低頭不開口,我能找誰的茬?
史熒邇開口了,聲音較平日更為空曠淡遠:“五弟六弟好興致。是對竹兄侍妾所開麵館感興趣?”
人家開口就是有威脅性,六皇子臉上掛不住了,似乎這才想到我背後站著的是竹桑傅。有些緊張的看了五皇子一眼。他倒鎮定自如,大概一切都算計好才來找碴的吧。
“哪裏。沒有三哥興致好。想不到這麵館的麵好吃到三哥連戶部之事都能暫且擱置。”兄弟兩個一般一樣的聲音平淡。五皇子比之乃兄卻光芒太盛,易招災禍。又或許生在帝王家本身就是災禍?
“哪裏,還是沒有五弟興致好。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竹兄對這侍妾頗為重視,臨行前唯恐有人趁機欺負了去,特特囑咐為兄多來照應。-----想來桑傅在外辦差也累的很,不知他若得知有人欺負了他的寵妾可會怒極攻心而辦砸了差事?”
雖不知豬喪父此去為誰,單看五皇子煞白臉色已知為的是他。
心中唾罵不已: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還沒利用完呢就先來殘殺。五皇子五皇子,該說你是聰明過頭還是自視甚高不怕豬喪父反咬一口?又或者以為我不過是個女人不值得豬喪父與你翻臉?若真是這般認為可就大錯特錯!我是不值得他翻臉,殊不知豬喪父其人護短又自私,斷斷容不得別人動他之物傷他臉麵。我是他明裏擺著要袒護之人,有人敢傷他顏麵……他若不找回來那可就奇了!
想到這裏剛才受的窩囊氣漸漸消退。
開口打圓場:“秀菊真是多謝三皇子愛護---也不枉我家公子與三皇子相交一場。隻是欺負二字斷不敢當。剛剛不過五皇子殿下與秀菊開個玩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