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這就抓緊辦。”
周三得了主意急匆匆走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又僅剩陳大龍一人,他抬頭看向辦公室屋頂的天花板,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強龍不壓地頭蛇。
鍾麗懷是土生土長的定城人,在定城官場混跡這些年,早已有自己的一班人馬,這下又巴結上了王家新,從上到下都被他打理的暢通無阻。
可是自己目前的處境卻相當尷尬,雖說被提拔為市委副書記,實質上卻成了光杆司令,若不是因為現在定城市主持工作的常崇德副省長跟自己有幾分老交情,恐怕市委市政府那幫本地官員更加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裏。
底下沒有一幫信任的下屬支持,定城市內又沒有一幫熟悉兄弟幫腔相互關照,此時的陳大龍在定城市官場儼然成了沒有利爪的老虎,看似凶悍其實沒有半點殺傷力。
周四傍晚。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陳大龍卻依舊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辦公室裏透過玻璃窗往外看,此時天邊最後一抹晚霞即將謝幕,正在散發墜落前最後的輝煌,色彩光豔奪目竟是比之前還要靚麗幾分。
“斜日消殘雨, 紅霞映晚村。 畫圖開碧落, 錦綺照衡門。”嘴裏吟誦著明朝詩人盧桂的這首《西石晚霞》,陳大龍一個人靜靜站在窗口佇立沉思。
這一周的時間實在是太煎熬了!自從被調整為市委副書記後,用“門口羅雀”來形容自己辦公室的冷清絕對適用。
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要像一個快要過氣的老幹部一樣孤獨的守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唉聲歎氣,這種煎熬對於一向風風火火忙忙碌碌的陳大龍來說,內心憋悶痛苦可想而知。
更何況,陳大龍心裏有數,即便是這樣的日子恐怕也長不了。
待到胡副省長騰出手來,必定還會用別出心裁的手段對付自己,侄兒胡文傑和兒子胡文武相繼栽在自己手中,胡副省長怎能咽得下心裏這口惡氣?
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張臉。
對於胡副省長來說,能否打的陳大龍毫無還手之力並拉下馬從此再無鹹魚翻身機會,並不僅僅是為侄兒和兒子報仇雪恥那麼簡單,這裏還包含著對一個領導幹部遊走官場實力證明的意思。
陳大龍VS胡副省長,究竟誰才是真正官場高手?
多少人明麵上不說,其實心裏早已拭目以待。
顯然,陳大龍最近在雙方明爭暗鬥中明顯處於劣勢,自從搬進了這間辦公室大多時間閉門不出,一向開門辦公的習慣突然在此時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堅持開門辦公的習慣,而是他根本沒有太多公事要處理,即便是敞開大門也沒什麼人進來,再高調提倡開門辦公豈不是自取其辱。
此一時彼一時。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啊!”看著眼前奪目的晚霞,陳大龍心裏哀歎一聲,心裏有種壯誌未酬身先隱的無奈,即便是他如此聰明絕頂,麵對今日困境卻也一籌莫展。
“叮鈴鈴”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頭轉身看了一眼擺在桌麵上的手機,心裏不自覺念叨一句,“這時候誰會打電話給自己?”
屏幕上熟悉的電話號碼讓陳大龍隻看了一眼不由渾身一怔,他趕緊拿起電話,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對著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你在哪?”電話裏傳來餘丹丹那熟悉的女音,隻是聲音聽上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孱弱。
“辦公室。”陳大龍趕緊回答。
“我在定城雙門樓賓館1888房間。”
“你來定城了?”陳大龍詫異,“我馬上過去。”
“我等你!”
放下電話,陳大龍不自覺伸手捂住快要跳出來的心髒,顯然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餘丹丹怎麼會這個時候來到定城?她不是這個周末和茅家老三舉行婚禮嗎?”
顧不得細想,陳大龍趕緊以最快的速度下樓,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吩咐司機開車到一個方便的打出租車的馬路邊,讓司機先行離開後自己快速打車趕往餘丹丹所住賓館。
往賓館趕的路上,陳大龍坐在出租車後座兩眼看著窗外不停後退的街景,心裏說不出複雜滋味,自從上次在省城餘丹丹被其父親強行帶走後,兩個月時間很快過去了,兩人之間再無聯絡。
成年人的世界原本殘酷,陳大龍理解餘丹丹難違父命的難處,所以他不想主動去聯絡她給她增加壓力,可是每每在路上看到身形相似的女子,他總是忍不住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