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也不是省油的燈,豈能任人宰割無所反應?大庭廣眾之下,他實在是憋不住心裏那股火,兩眼冒著凶光走到鍾麗懷麵前輕聲問道:
“鍾書記真要對周某趕盡殺絕?”
鍾麗懷用一種帶著莫名興奮的眼神看向他,就像看一個跳梁小醜,同樣極低的聲音對周三說: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一個做生意的二流子憑什麼登堂入室跟我說話?你給老子記好了,隻要我鍾麗懷在港口一天,看到老子就得彎腰,你就得像以前的塗老板一樣背包滾蛋,否則的話,什麼後果你等著瞧!”
周三從鍾麗懷說話狠絕口氣中聽出他並非聳人聽聞,這家夥分明就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的節奏,看著鍾麗懷領著一幫馬屁精官員從工地離開,他一顆心滴血般刺痛。
他周三也算是定城市建築行業數一數二的人物,辛苦打拚了十幾年,耗費了多少資源去巴結討好官場諸多人脈,到頭來卻因為鍾麗懷的一句話,所有事情仿佛一瞬間被打回起點。
民不跟官鬥。
一想到這句老話,周三頓時感覺心寒若冰,看著眼前半小時前還熱火朝天的工地如今變成了一片死寂般沉靜,他真是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周三遇上了死結,他頭一個求助對象便是陳大龍,隻可惜陳大龍如今同樣是滿腹心思,兩人見麵商量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
周二上午。
陳大龍在新辦公室裏簡單的收拾一下,這間市委副書記的辦公室跟港口管委會的工委書記辦公室比較起來顯得簡陋很多。
一張辦公桌,兩張沙發,一個靠牆的書櫃,一盆高大的綠植,辦公桌上配備了一些常用的辦公用品,這便是市委副書記辦公室全部家當。
跟之前辦公室的裝修奢華,裏外套間麵積超大並在內室配備了電視冰箱書櫃品茶室的條件比起來,這裏更像是快捷酒店標間,而之前的辦公室則是五星級套間。
環顧眼前空空落落的辦公室,陳大龍心裏忍不住長歎一聲:“時也運也,想當初機關算盡,卻不料如今落一個被人當下酒菜的下場。”
雖說此次被調整為市委副書記聽起來是被提拔了,可是分管耽誤其實就是個空有虛名的頭銜罷了,定城市委常委早已分工明確,以常崇德的個性,絕不會為了陳大龍個人利益把其他常委手中分管的熱門調整給他。
一個什麼都不分管的市委副書記在底下人眼裏,連一個有實權的副市長都不如,甚至還不如一個單位的一把手。這世界如此現實,官場人更是隻認權力不認人,幾天前還在定城官場叱吒風雲的陳大龍瞬間成了眾人忽視的對象。
“咚咚咚”敲門聲打破了陳大龍辦公室的寧靜,正凝神發呆的陳大龍抬頭往聲響發出的門口看過去,見一個身材修長,略顯瘦弱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門口衝裏麵笑吟吟看向自己。
“秦副市長,你怎麼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陳大龍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趕緊從座位上起身,客氣邀請秦副市長進門,動身招呼的那一刻,心裏不自覺想起茅家濤之前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原本省裏有領導提議秦偉忠副市長去港口當一把手,不知怎的後來卻換成了鍾麗懷?”
秦偉忠抬腳進門,跟陳大龍握手後隨便在沙發上坐下,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衝著陳大龍恭賀道:
“陳書記,升遷之喜可喜可賀,得空你可得好好請我喝一杯,喜事見者有份嘛。”
秦偉忠嘴裏說話語氣輕鬆,一雙眼睛卻透出謹慎小心,表麵上看起來隨口說出的話,分明是之前打好腹稿有備而來。
陳大龍隻當未察,衝著秦偉忠輕輕擺手道:
“秦副市長就別取笑我了,我在港口幹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把位置給頂了,直到現在我還有些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你又何苦在我傷口上撒鹽?”
秦偉忠聽了這話,兩眼不自覺放射光芒,雖然稍縱即逝卻還是被陳大龍瞬間捕捉到,他早就猜到秦偉忠冒然上門絕不會無的放矢,隻是他眼下不確定這家夥究竟意欲何為,索性先敷衍著。
秦偉忠假裝探頭看了一眼門外,又轉回頭衝著陳大龍“好心”勸道:
“陳書記,有些話心裏明白就行了,哪能這樣大張旗鼓的四處宣揚?人家現在可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萬一被哪個小人隔牆有耳聽見了跑去彙報,豈不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