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友說話口氣裏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高高在上,好像湖州市委書記王長安打來這通電話是有求於他?
其實王長安跟他同為市委書記,並且王長安又有在省裏大機關工作多年的經曆,無論從各方麵來說,都比他這個市委書記底盤夯實的多。
既然朱家友發話此事不歸他管,王長安也無話可說,隻能放下電話坐等定城市的龔市長給自己打電話,龔市長雖然也是正廳級領導幹部,到底比市委書記名頭小些,政界一向是黨管一切。
按照慣例,王長安不會主動親自打電話給龔市長,同級別的領導交流是一種常規,這就跟上頭來了多高級別的領導,底下必須派出什麼級別的領導接待是一個道理。
王長安等啊等啊,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定城市那邊卻半點消息都沒有,別說龔市長連個主動溝通的電話都沒有,就連市委書記朱家友也跟沒事人似的,沒有半點回應。
這種局麵讓王長安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相當不痛快,他特意私下打了個電話給陳大龍,問他:
“大龍,定城市委市政府一二號人物究竟怎麼回事?深港項目說好了兩家共建,怎麼現在倒成了湖州市在求他們似的?”
陳大龍自然理解定城市兩位主要領導眼下的心態,朱家友是從心底裏厭惡深港項目讓他臉麵掃地不願意觸碰此事相關一切問題。
龔市長則是心裏繞不過跟湖州市合作開發深港項目這個坎,這兩人心裏都有打不開的結,哪能對深港項目積極主動參與?
陳大龍隻能對王長安說:
“這事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心裏跟你一樣巴不得深港項目盡快上馬,可是兩位主要領導一言不發,底下人根本動不起來,我這港口管委會書記到底是人微言輕,涉及到全市的大項目,還得一二把手發句話才行。”
王長安理解陳大龍的難處,苦笑中帶著幾分譏諷道:
“這年頭,還從沒見過出錢的還要受氣?定城市的兩位大人可真像是當官的,我這個市委書記親自打電話聯絡,居然連個回音都沒有。”
陳大龍聽出王長安話裏隱藏的怒意,好歹王長安也是一方諸侯,跟你朱家友官位級別等同,憑什麼為了一個項目,要王長安不停主動給你打電話?
陳大龍心裏氣不過,卻又一時無計可施,朱家友和龔雨軒明擺著對深港項目采取了一拖二延三不管的態度,他又能怎樣?
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畢竟是下屬的身份,真要是不管不顧找到兩位領導辦公室說些催促的話,恐怕兩人隻消一言不發瞪著自己就足以讓自己臉麵難堪。
“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陳大龍說。
“還能有什麼法子?時間不等人,深港項目多拖延一天,那就是棄百姓利益於不顧,這麼好的項目,從批複到正式啟動再到完工,總得有個時間表?
要是定城市那兩位一直這麼拖延下去,就算項目不會黃了,湖州市這邊幹部群眾的建設熱情豈不是也受到影響?”
陳大龍心知王長安說的有道理,問道: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強按牛頭喝水?再說了,憑你我之力根本也按不動啊。”
王長安在電話裏冷笑道:
“你我按不動他們,自然有人能按得動!”
陳大龍聽出王長安言外之意,閉嘴不再啃聲,此事既然已經上升到另一高層領導之間的交流,就犯不著他在一旁嘰嘰咕咕給王長安出主意了,以王長安的智商完全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
盛夏中的省城,馬路上林蔭密布,高高大大的景觀樹木在這個季節裏全都綠意盎然,伸出片片手掌大的樹葉在高處為馬路上的人們遮出一片綠蔭。
湖州市委書記王長安的專車彙在一片車流中,坐在車裏的他臉色冷峻,一看就是一副心情不爽的模樣,他這次來省城,是專程找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告狀來了。
深港項目遲遲不見動靜,定城市一二把手必須承擔主要責任,這一點,他王長安心裏清楚,湖州市和定城市的一些主要領導幹部心裏也清楚。但是還不夠,眼下最最重要的是,王長安必須讓省委省政府的領導也清楚事情緣由起因。
朱家友和龔雨軒不作為,延誤了雙方城市本應共建的項目,他王長安可不想被連累背上一個不作為的惡名,因此,此次省城之行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