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鋒依舊是那副淡定神情,衝著陳大龍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後,問:
“陳書記喝點什麼?”
“茶吧。”
“好啊,就讓老板給你上一道他自家門口種的菊花晾幹後泡的茶,那叫一個新鮮。”
“行。”
喝茶不過是個由頭,今日約好跟江建鋒在茶樓悄悄見麵談話才是正題,當初陳大龍之所以費心思調動到定城市,為的是防微杜漸兩人共同的對手--原定城市委書記,現江南省胡副省長。
胡文傑一事,讓兩人與胡副省長之間結下了血海深仇,官場中人不做魚肉便為刀俎,想要挺直腰杆做一個拿刀的人,必須先下手為強。
麵帶笑容的服務生不一會功夫端了兩杯菊花茶上來,果然是香氣怡人令人聞著即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兩人各自端著茶杯嚐了一口,江建鋒問道:
“怎麼樣?到了定城還習慣嗎?”
陳大龍苦笑一聲:
“天下烏鴉一般黑,到了哪裏其實都差不多,當地官員習慣欺負外地來的生官,這都是正常的,不過,熬了兩個月,基本也算是理順了。”
“霸王龍不愧為霸王龍,這麼短的時間能在新環境站穩腳跟也算難得。”
同為官場老人,盡管陳大龍並未細說到定城這兩月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波折起伏,但是江建鋒心裏卻明白,這其中必定蘊含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苦累。
“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說了,你呢?在普安市還是老樣子?”
“那當然,強龍不壓地頭蛇,我江氏一族在本地樹大深根,不管是誰來當普安的一把手市委書記,又能奈我何?”
“你倒是想得開,悶聲大發財就好。”
“可惜!胡文傑的事讓胡副省長對你我視若眼中釘肉中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江建鋒當著陳大龍的麵重重歎了口氣,問道:
“你可千萬別忘了,當初為什麼去定城?之前想要探聽的情況有苗頭了嗎?”
陳大龍微微點頭:
“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會不放在心上?實話跟你說吧,我了解到的情況跟你之前說的基本差不多,胡副省長當初在定城當一把手的時候,如若有大問題,一定離不開港口那些大項目!”
“你現在是港口管委會一把手書記,想要翻翻以前的老賬還不是小菜一碟?怎麼樣?找到那家夥貪汙公款之類的違法證據沒?”
陳大龍神情鬱悶搖搖頭。
江建鋒臉色微微一怔:
“不可能吧?你都仔細查過了?會不會老家夥當年還有第二本賬?我側麵讓人打聽過,老家夥在省城買了別墅,前些年還在國外買了房子。
他老婆如今半年在國內,半年在國外生活,每次公眾場合穿衣打扮無不是大牌奢侈品,單憑他的合法收入,絕對不可能!”
陳大龍一邊聽江建鋒說話一邊眉頭微微走起,是的!江建鋒說的沒錯,若是要判斷一個領導幹部到底是不是表裏如一的清廉,隻要看看他的固定資產以及老婆孩子穿戴便可發現蛛絲馬跡。
現如今,暗地裏讓人調查港口管委會前些年的賬目一無所查,證明胡副省長的確是真正的官場大神,心思縝密超出自己想象。
“這家夥的確是高手,演戲功夫相當不錯,最起碼從眼下掌握的資料看,實在是查不出什麼能證明他在定城當一把手時涉嫌違紀違規的蛛絲馬跡,但是......”
“但是什麼?”江建鋒聽出有戲,迫不及待插嘴問道。
“但是,我有把握確定,胡副省長如果腐敗,根基一定在港口,港口管委會的公開賬目既然找不到絲毫紕漏,那問題就一定集中在他在任時成立的獨立港口公司。”
“港口公司?”
江建鋒對定城市的相關情況畢竟不甚了解,聽了陳大龍的話不禁有些雲裏霧裏,怎麼這件事又跟企業聯係上了?難道胡副省長當年涉嫌明裏當官,暗中經商?
聽了陳大龍一番解釋,他才明白過來。
原來,港口公司是定城市委市政府當年鼎力支持下成立的企業,這家公司扛著籌備深港項目掛牌成立,分明在港口的地盤上辦公,卻不受港口管委會的直接管理。
公司從表麵上看起來法人獨立,但是公司一把手相當牛叉,董事長徐匡忠,作為名義上掛著港口委員會下屬單位牌子,卻從來不參加港口管委會相關會議。
“你的意思,港口公司的一把手徐匡忠,很有可能是胡副省長的心腹親信,更有可能是胡副省長當初在定城市當一把手時財政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