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誰也不願惹上麻煩 (六)(2 / 2)

起初,程浩文本著入鄉隨俗的心思削尖腦袋想要進入鄔大光為首的小圈子分一杯羹,為了向小團體一幫人主動示好,他還特意請鄔大光小團體的得力幹將賈成貴和李天偉等人吃了幾頓飯,別人倒是心照不宣酒桌上吃人嘴短沒多說廢話。

獨獨副區長賈成貴仗著自己深得鄔大光信任,手裏權力堪比常務副區長,對程浩文的無事獻殷勤言語刻薄,幾次在公開場合顯露出對程浩文的看不上。

有一回,賈成貴在程浩文請客的酒桌上喝多了,當著眾人的麵大放厥詞,“程書記你老請我們哥幾個吃飯的目的其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其實我跟你說,我們鄔區長喜歡打牌,你要是真想巴結鄔區長得空多請他打幾場牌,再順理成章的多輸點錢給他不就行了?比你在這裏挖空心思討好咱們強多了。”

賈成貴也是酒後吐真言,原本程浩文請大家吃飯巴結討好就是有的放矢,但是有些大實話一旦被人從嘴裏說出來,而且是當著眾多浦和區領導成員的麵,程浩文何止心裏不痛快,臉上也立馬掛不住。

賈成貴卻像是沒瞧見程浩文臉上的尷尬一樣,借酒裝瘋繼續說,“程書記,鄔區長說過一句話,牌品如人品,你知道桌上的兄弟幾個為什麼就這麼得鄔區長賞識?拿咱們當兄弟一樣看待?其實秘訣就兩字‘打牌’!”

“賴昌星說的好啊!不怕領導太廉潔,就怕領導沒愛好!”

“我們鄔區長一向喜歡通過牌局交朋友識人心,你要是整天隻顧著請咱們兄弟喝酒連一場牌都沒陪鄔區長打過,你這輩子也別想鄔區長多看你一眼。”

盡管程浩文心裏也明白鄔大光嗜賭如命是出了名的,知道賈成貴說的也全都是大實話,可是賈成貴如此口無遮攔當眾對他說出這番話來讓他更多感覺到一種人格上的侮辱。

“當眾‘教導’自己靠打牌來博取領導歡心?賈成貴把自己形容成什麼人了?一無是處隻會巴結領導的官混混?”程浩文當時在酒桌上氣的臉色都變了,若不是忌諱自己單槍匹馬初到浦和區,賈成貴一夥人又是稱兄道弟小團體不敢得罪他早憋不住發火了。

此次飯局過後,程浩文再也沒主動請賈成貴等人吃飯,而賈成貴等人自然更不會主動靠近程浩文,於是程浩文請客幾次倒是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能貼近區長鄔大光,反而成了鄔大光手下一幫人個個瞧不上的哈巴狗一般。

物極必反!

當程浩文終於看透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進不了鄔大光的小圈子後,索性成了掛靴紀委書記,誰想爭權奪利任由他去,反正他程浩文既然進不了領導層的小圈子,大不了置身事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是來日方長,他倒是不信鄔大光還能在浦和區一手遮天一輩子?

如果說一名區委常委紀委書記因為不擅長打牌便進不了當地領導圈子,大多數人都會感覺匪夷所思,但是這的確是事實,而且這類事情在官場從古至今就有,真人實例多了去了。

唐代陳鴻所撰寫的《東城老父傳》中記載:唐玄宗好鬥雞,有一個叫賈昌的年輕人因為馴雞有方而被召到宮中當了官,名聲大噪好不威風。這可羨煞了當時許多讀書人和做家長的,還有人寫出了《神雞童謠》:“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詩中讓萬人追捧的“賈家小兒”就是賈昌。

宋代畢仲詢《幕府燕閑錄》一書中記載:“唐昭宗播遷,隨駕有弄猴者,猴頗馴,能隨班起居,昭宗賜以緋袍,號孫供奉。”一耍猴的居然賜緋袍?紅色的袍子在宋代少說四品大員,相當於現在的廳級領導幹部。

明代文學家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中說:“我朝宣宗最嫻此戲(指鬥蟋蟀),曾密詔蘇州知府況鍾進千個,蘇州衛中武弁(武弁,指低級武官),聞尚有捕蟋蟀比首虜功,得世職者。”蟋蟀鬥的好就能得世襲官位?這就是宣宗皇帝幹的事!

逮兔子也能升官您信嗎?不管信不信,曆史上確有其人。《三國誌·吳書·孫皓傳》(裴鬆之注本)中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叫何定,是三國時期吳國的一個奸臣。

千年興亡一頁紙,讀史的好處是能讓人心自寬氣自平,博文見廣後,對當今官場很多現象自然會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話說回到憤怒至極的程浩文身上,賈成貴對他不屑一顧的態度顯然挑戰了他的心理底線,從賈成貴轉身離開他辦公室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暗下決心,一定要趁著此次機會狠狠教訓一下子這位不識相的副區長,新仇舊怨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