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雪(2 / 2)

沈灼直起身子,拍拍手,“價錢呢?還是之前的?”

諸躍然道:“對,還是之前那個價格。但這回有人收,不怕賠。”

沈灼挑眼看她,眼中有幾許讚歎,“行啊,效率越來越高了,我以為得好些日子談呢。”

諸躍然表情微變,壓低了聲音道:“我也以為要些日子談呢!但是前幾天,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帶了世語去見西區那個房地產老總,真沒想到那人看著怪猥瑣,人卻挺痛快,一頓飯的功夫,他就說那些畫他要了!”

“這麼痛快?”沈灼也是驚訝。

這種情況,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我也覺得是啊,要說我們畫廊現在名聲還不算響,他們就是再有錢,也不會隨隨便便沒經熟人聯係就同意要的。後來我也想了,是不是因為譚思古的關係……可是我們談合同到現在,那人提都沒提過譚思古……”諸躍然這樣解釋。

沈灼想了想,也覺得多半跟譚思古脫不了幹係吧。

她和譚思古結婚的消息,並沒有大肆宣揚,譚思古為人也是低調,很少在媒體或公眾平台出現,私生活上,他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平凡人,所以並沒有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但還是有不少業內人士知道些內情,給她掛上“譚太太”的名號,這些日子裏,照顧畫廊生意的也有不少,多半是因為有求於人,才磨磨唧唧施以恩惠。

恐怕這次,也是大同小異……

諸躍然豁然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畫賣出去了,管他是為誰!”

沈灼付諸一笑。

這時諸躍然的電話響,她看了眼手機屏幕,立刻對沈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到旁邊小心翼翼地接起來。

“喂你好……齊總啊,您明天親自過來?……這真是讓我們畫廊蓬蓽生輝了!……不麻煩不麻煩,您說……哪個?……您是怎麼知道的?”

諸躍然掀起眼皮看了眼沈灼,臉上突然有些為難道:“齊總,您是為誰買的?……不方便說?……那好吧,其實這事兒我倒是做不了主,……對對,我得問問那畫的主人,而且,您之前怎麼沒說過這事兒啊?……好的好的,那我先幫您問問,明天再當麵回複您好麼?……那就先這樣,齊總再見……”

諸躍然掛了電話,從陰暗中走出來,臉上也掛了些許陰暗。

“怎麼了?誰打的?”

“……剛剛說買畫的那個人。”

沈灼看她麵色不好,不由問:“怎麼了?出事了?”

諸躍然搖搖頭說:“也不是出事了,隻是那個齊總,突然告訴我說,他還想買一幅畫……”

沈灼好奇,“哪幅?”

諸躍然眼神往上掃了掃,看了眼倉庫正中間那幅掛著的畫,“就是你的這幅。”

沈灼一愣,抬頭看向那幅前不久才被她揮毫潑油的畫,當下沒有一絲猶豫道:“不賣。”

諸躍然說:“我也想這麼說啊,可那個齊總說讓我先問問你,能不能割愛賣給他,他是買來送人的,說有人很想要你這幅畫……你知不知道是誰?”

沈灼身子晃了晃,她站起來,扶著凳子別過身子。

她看著那幅畫。預見。

她終究沒能預見這一切,不但沒預見,反而很慌亂。那畫上的紛繁雜亂不就是此刻的她麼?

她突然想,也許是她錯了呢?

這種僥幸幾乎一出現,就徹底侵占了她的身體——

諸躍然看著她,輕輕喚她一聲,“沈灼?”

沈灼站穩了,低著頭重複道:“不賣,誰也不賣。”

諸躍然像是鬆了一口氣,揚唇道:“我知道了。”

兩人走出倉庫,去了前廳。

譚思古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和任世語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至於到底說了些什麼,沈灼和諸躍然沒聽到,她們來時,任世語就停了,看向他們,臉上泛著淡粉色的紅,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們應該聊得還算愉快。

譚思古倒神色無常,招手對問沈灼:“好了?”

“好了……”沈灼說。

“該餓了吧?”

晚飯還沒吃,這會兒肚子應該早餓空了。可沈灼沒有一點兒胃口,她隻點頭,又說了一遍,“我好了……”

答非所問。

在譚思古覺察之前,諸躍然忙催促他們說:“呀,你們竟然還沒吃飯,趕快去吃點兒吧!沈灼這身子,不吃飯可不行的!”

譚思古走過去,牽住沈灼。

她穿了不少,手卻冰涼,縮在衣袖裏,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