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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宮內,勾心鬥角,而外麵的世界,也一點不消停。這一夜,恐怕天下很多人都無法安眠。
段業臨時行在裏,崔浩正得意的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桓石虔是桓衝最勇猛的一個侄子,說起來也是個人才,據說昔日桓衝還在的時候,有一次率眾圍獵,一隻猛虎被桓衝射中兩箭,諸將知道桓石虔年輕氣盛,自詡勇猛,便戲弄他,讓他去拔箭,而那桓石虔倒也不含糊,急衝過去,奮力拔得一箭,猛虎痛疼跳起,他也跟著躍起,高於虎身,猛虎落下來,桓石虔趁機再拔一箭。自此桓石虔的大名也就傳遍荊襄九郡。十二年前,還是少年的桓石虔趕上桓溫的最後一次北伐,彼時桓衝為燕軍所圍數十重,桓石虔單騎闖陣,救桓衝於數萬人之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威震三軍。據說如今在荊州之地,桓石虔之名,已經可止小兒夜啼,嗬嗬嗬,本來他是冠軍將軍,都督荊襄水師,如今卻被打發到了長沙去,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能夠安居桓玄之下呢?”
“尤其是桓玄親自領兵入蜀,卻被一個女人打得落花流水,這個事情,對於桓玄的威望影響很大,桓氏家族內部,也有了不同的聲音,這個是我們可以利用的空間!”劉國補充道。
而他們說這話的時候,盈兒一直在寫著什麼,直到這時,盈兒才把信遞給了劉國。
劉國疑惑的接了過來,卻隻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而他再看盈兒的時候,這臉色就不太對了。
崔浩匆匆接過之後,看完了,卻沒有反對,而是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定稿吧,小可無法改動一字!”
劉億如再做了最後的校對之後,終於拍板,把這封信,以段業的名義寄給桓石虔!
這個時候,就該下點猛藥!
長沙,一處幽靜的所在。
桓石虔和一個老者站在一個魚池前,這名老者一直曲著手中的魚食,輕輕的朝水池裏扔著。而魚池裏,幾頭大大的錦鯉正在爭搶著這些食物。
桓石虔猶豫了再三,還是說道:“大哥……”
被換做大哥的人頭也不回,卻淡淡說道,“你不該來這裏。”
“怕什麼呢?”桓石虔不恚的說道,“我現在鎮守長沙,長沙的事情,我說了就算!誰敢管我?”
“嗬嗬嗬,隔牆有耳,隔壁有眼呐。”那人笑了笑。
“大哥,幾年不見,你怎麼膽子這麼小了?”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口,那個被喊大哥的人突然回頭,死死盯著桓石虔的眼睛,道:“不是我膽子小,是你狂妄!”
就在這一刻,方才那個看上去有點委頓的老者,卻顯得是一個俾睨天下的強者!仿佛是那千軍萬馬中搏殺的統帥一般,這一刻,狂傲的桓石虔,也不敢再造次了。
原來,這人就是桓熙,表字伯道,譙國龍亢人。而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大司馬桓溫之長子。桓濟、桓歆、桓禕、桓偉、桓玄之兄。
本來桓熙是長子,加上他文武雙全,長相英俊,本是桓溫屬意的繼承人,可是長大後因為野心過度膨脹,一度想代父自立,雖然沒有付諸實施,但是還是被桓溫察覺,因此桓溫就冷落了桓熙,重點栽培弟弟桓衝和幼子桓玄,包括桓溫臨終的時候,也是選擇將後事托付予桓衝。可是在桓溫病重的時候,桓熙竟然與親叔桓秘及弟弟桓濟合謀想殺掉桓衝,桓衝知其惡意,刻意回避。而年輕的桓玄這個時候堅定的站到了叔叔桓衝一邊,幫助他平定了這一次叛亂,等到桓衝正式接班之後,將桓熙徙置於長沙,名義上是養病,實際上也就是軟禁了起來,自此桓熙再無力影響政局。
桓熙見桓石虔一時有些發愣,知道他畢竟還是年輕,有些受不了自己的威勢,因此笑了笑,一把把手裏的魚食扔進了池子,然後輕輕搓了搓手,再拍著桓石虔的肩膀,微笑道,“我軍中猛將如雲,戰船無數,但是第一條好漢,陸地水上都是一把好手的,可是你鎮惡啊,怎麼,被我一瞪眼,膽子就小了?嗬嗬嗬。”
這鎮惡是桓石虔的小名,桓熙這麼喊他,其實就是以兄弟之情來算了,因為桓熙算是大房桓溫家族的,而桓石虔則是三房桓豁家族的,桓熙昔日是長房長子,如今雖然不當家,但是輩分和地位在那裏,在官職上或許不行,但是如果祭祀,他就是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