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刺史府,畢竟是整個河西的政治中心,比起段業在敦煌的府邸來,當然顯得要富麗堂皇許多,而且,連外表都是如此,真正走進去一看,更是讓段業感到無比震撼。
金色!放眼望去,都是金燦燦的感覺,金碧輝煌,五彩灑金,幾乎到處的裝點,都有金色,段業等人看了,不由得咂舌,這手筆實在是太大了。
段業看了,也心生感觸,他問了下身邊的呂管家,道:“這些,是本來都有的,還是呂光自己重新裝修的?”
“大人,是呂光自己做的,前任刺史梁熙,不事奢華,不喜歡浪費,是斷然不會這麼做的。“呂管家沒想到,才沒隔幾天,自己就能回到這個再熟悉不過地方,這命運啊,果然是難以捉摸。”
“嗬嗬嗬,有意思,有意思啊。”段業抿了抿嘴。
胡凱說道:“大人,這呂光也太高調了吧,這麼多黃金,如果用來收買死士,用來安撫下屬,我們今天能不能有機會,可還不一定呢,這麼多錢,生用不完,死帶不走,房子搞得再豪華,又有什麼用呢?“
“道理總是那個道理,可是人要是都按照道理來,這天下,早就太平了!”段業說道。
楚雲深這個時候回來,道:“大人,刺史府已經人去樓空,除了一些已經被綁起來的仆役外,我們沒找到其他人。”
段業馬上嚴肅起來,道:“呂光呢?他的書房有沒有去找?”
楚雲深低頭囁喏了幾句,道:“去了,書房的書籍,字畫,文牘什麼的,都在,但是真的沒有人。”
“走!”
眾人一行來到了呂光的書房,看得出來,呂光還是一個很講究品位的人,他的書房整潔質樸,藏書很多,段業粗粗一看,就曉得這是行家了,裏麵還有不少孤本善本呢。而且,一進書房,就有一股子墨香的味道,桌子上還有呂光剛剛練字寫完的帖子,段業拿起了一看,倒是一手行草,寫的真是不錯。
“大人您看。”楚雲深拿過一個信封,上麵寫著“段業親啟”,段業認得,這正是呂光的字跡。
“好嘛,看來,這位節下大人,還給我留下了一封信呢。”
“大人。”崔浩說道,“小心信上有毒!”
段業正要拆信的手停了下來,這種恐怖故事,段業倒是看過,古人是經常在信封上下毒,因為很多人拆信的時候,喜歡先用指頭沾唾沫,這樣一來,毒藥就進了嘴了。
隻是段業一想,笑道:“呂光如果想殺我,辦法多得是,就算我進了這刺史府,他也有辦法,不必用這樣下作的法子。”
說完,段業直接打開了信封。
裏麵是厚厚的一疊信紙。
開頭卻是“世民,沒想到,這一次是你,這封信,居然是給你寫的,你有沒有忘記,你可是我的義子,算起來,這不是臣弑君,父代子?”
這話說的雖然犀利尖刻,但是段業並沒有從裏麵看出多少的不快來,反而看出了一絲戲謔,看起來呂光到底是大氣的人,不因為自己和他站在了對立麵,就小家子氣的鬧情緒。
接下來,呂光詳細的說了他的心路曆程,呂光是一直早知道呂纂和呂紹不對付,也曉得二人都想坐自己的椅子,呂光是認為,兩個兒子,各有各的本事,也都有優點,但是在呂光看起來,他們的氣度格局,以及本事,都不足以坐穩涼州刺史的位置。
呂光在信裏說,這涼州刺史,看起來可以垂拱而治,但是其實,利益關係,盤根錯節,漢人胡人的矛盾,河西與河東的矛盾,爭奪資源的矛盾,不同教派的矛盾,種種矛盾,都能讓人抓狂,呂光認為,如果讓一個沒有能力的人,坐上這刺史的位置,那是害了他。
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寶座,不留給自己的兒子坐還能給誰呢?所以說呂光沒有辦法,兒子不成器,隻好磨練他們成器,讓他們在爭鬥中學會如何算計,如何謀劃,如何應付,如何在不利的局麵下反敗為勝,這些,都是靠言傳身教教不會的,靠書本靠先生也是教不會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兩個人自己爭鬥,爭鬥的越凶越激烈,效果也就越好。
呂光還在信裏,好好回顧了下他和段業的情感,明確告訴段業,其實一開始就曉得段業有些不對勁,因為呂光是個記憶很好的人,知道過去的參軍段業,是一個唯唯諾諾的書呆子,而一夜之間,這段參軍就變得精明強幹,博聞強識,還說了很多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對於這樣的事情,呂光當然會懷疑,更會去調查。再者,段業表現的生活習慣也好,走路說話吃飯姿勢也好,都有很多很明顯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呂光的人去查了很久,也什麼也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