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些告示,除了給姑臧城的百姓們傳達信號外,很大程度,也是說給姑臧城裏那些識字的人,尤其是達官貴人們聽的!
如果這真的代表那些郡守們的意思,那這毫無疑問,就是赤裸裸的逼宮!道理很簡單,名義上,呂光作為一州刺史,當然是最高的領導人,但是他不可能直接領導涼州的軍民,他隻能領導手下的官僚們,而這些官僚們如果效忠他,那他就是最高領導人,如果不支持他,他不過是傀儡罷了。
過去,呂光有軍隊在手,威望有很高,那對於涼州的統治自然是非常有效。問題是現在,杜進稱病在家,似乎是引起了連鎖反應,讓很多人都認為軍隊不支持呂光了,而如果這些郡守們有了異心,呂光對涼州的統治,可就岌岌可危了。
形勢馬上就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
段業這個時候還在睡覺,平素段業都是起的很早睡的很晚的,由於他精力旺盛,又不耽誤事情,倒也沒什麼,這一次他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倒是讓人很奇怪。
劉億如因為擔心他,其實一夜都沒睡好,到了早上終於忍不住了,她推開段業的房門,剛想叫他,卻看見段業雖然躺著,可是眼睛睜著,正看著自己呢。
沒想到,段業一把歲數了,還有這般可愛的地方,倒是讓劉億如莞爾一笑。
段業懶洋洋說道:“叫我起床嗎?”
劉億如輕輕點頭,又道:“大人如果困,倒是可以多睡一會。”
“唉!啊~~~~~~~~~~”段業先歎口氣,然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你都被請動了,想必是不能睡了,我這就起來吧。”
劉億如溫柔一笑,過去幫段業更衣。
等到段業出現在書房時,胡凱和崔浩已經在那裏等了,當然,還有田木,隻是這田木看起來神色有些焦急。
“怎麼了?”段業問道。
“大人……出事兒啦!”田木到底年輕,有些沉不住氣,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街頭出現各種告示的事情繪聲繪色給段業講了。
段業皺著眉頭,道:“我是肯定沒有給彭鳳寫過信啊,事實上,很久以來我和他沒有任何來往,連公文來往都很少啊。”
“可是大人,他卻把您列在首位,還模仿了您的簽名,偽造了我們敦煌的印信,不得不說,他的水平很高,小可方才去看,差點都被糊弄住。”崔浩憂心忡忡的說道。
段業這下子有些奇怪了,沒成想他們還能幹得出這麼一手,這不是拖自己下水嘛。這樣一搞,自己就算不想反呂光,恐怕也不得不反了。
雖然說,自己遲早要和呂光翻臉,但是那時機,程度,動作,完全由自己決定,那沒問題,可是你不能逼著我反呐?通奸和強奸當然不是一回事,通奸很爽有益身心,強奸很疼傷身傷心。
胡凱又補充道:“大人,這告示貼的全城都是,估計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而且,這做事情的人很狡猾,他沒有把所有地方官都扯進來,而是專門選了大人您這樣,在民間有些聲望的人,這就更讓人相信了。”
段業點頭,看得出來這廝還有點水平,如果把所有人都扯進來,一方麵,誰都曉得那不可能,八成是偽造,再者,法不責眾,所有人都支持其實很多時候等於都不支持都在觀望,政治微妙的地方,就在這裏。“
“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是誰幹的!”段業想了想,說道,“其實要想對付這事情,倒是不太麻煩,但是我們得知道是誰,這一手,一石二鳥,既對付呂光,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可以說是左右開弓,高明的很呐,我們如果搞不清楚是誰幹的,對付起來,是事倍功半了。”
“大人,我覺得,就是呂弘!”崔浩直接說道。
“何以見得?”
崔浩猶豫了下,道:“大人,其實小可沒有任何理由或者證據,這隻是直覺。”
“直覺?“胡凱沒想到一貫少年老成,穩重的很的崔浩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不免有些傻眼,“小崔,軍國大事,要有理有據,怎麼能靠直覺呢?”
崔浩吐吐舌頭,沒有接腔。
段業卻徐徐說道:“有些時候,直覺啊,其實是最可靠的,最接近事實真相的,我想,這一次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