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熾磐無奈的歎口氣,道:“多謝大人了,其實這樣看起來,也許這是對公府最好的結局,畢竟,他的性子太過燥烈,又太年輕,缺乏力量,非要頑抗,恐怕隻是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段業也附和道:“不錯,所謂最是無情帝王家,史書上寫的也好,還是我們看見的也好,身居高位者,看起來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可是實際上,卻整天忙於勾心鬥角,還經常幹出殺父淫母,弑兄屠弟的醜惡事情,唉,還是做閑散富家翁好啊,既能生活的快樂自在,又能避開這些討厭的爭執與鬥爭,該多好啊?”
乞伏熾磐斜睨了段業一眼,道:“段大人這就矯情了。”
“喔?”段業有些訝異,“願聞其詳。”
“嗬嗬嗬。”乞伏熾磐笑了,隻是這個時候,劉億如卻柳眉倒豎,狠狠瞪了乞伏熾磐一眼,其實這個時候,劉億如倒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覺得,這個階下囚,是不能嘲笑自己男人的。這大概就是最直接樸素的護犢吧。
乞伏熾磐這個時候停住笑,先道:“大人,有個意見,我可能要修改了,現在我覺得,您這輩子最成功的,倒不是得遇明主,也不是一身神鬼莫測的本事,更不是運氣,而是您身邊的女人,實在太過出色了。”
這番話,說的很是真誠。其實對於乞伏熾磐他們這種貴族子弟,女人那是從來不缺的,可是,那些女人,其實隻是泄欲工具,睡覺可以,玩花樣也可以,而且很乖巧很聽話。但是問題在於,男人本質上,是征服的動物,可這些女人,對於他們來說,來的太過容易,一點沒有成就感和挑戰感。
再者,他們的女人裏,姿色上佳者多,可是真正能夠和自己成為知音的,甚至能夠在種種事情上直接幫到自己的,那幾乎是沒有。
但段業卻是運氣如此之好,絳玉本是龜茲公主,如今替段業打理生意,照看後方,劉億如則是巾幗不讓須眉,既能橫刀立馬,又能出謀劃策,這樣的紅顏,到哪兒找去?連自己隨便揶揄了一下,人家就要站出來保護捍衛,卻又做的是恰到好處,一點不突兀,一點不失禮。
這樣的女人,真是讓乞伏熾磐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啊。
不過現在不是談女人的時候,乞伏熾磐接著說道:“大人,您方才說的,真的很好,田園生活,牧馬放羊,誰不喜歡呢?我們本來就是草原上的好漢,我們比起你們漢人,隻會更喜歡這類生活,可是您覺得,現在如果不拿起刀槍,跨上戰馬,有辦法保住自己的妻子兒女嗎?”
段業默然。
乞伏熾磐接著說道:“就說大人你吧,您現在不過弱冠之年,卻已經是名動天下,聲望在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都非常高,手下兵精糧足,據說敦煌還是天下第一富郡。如今你已經取得了如此的成就,您卻說您喜歡田園生活的平靜,普通人家的簡單,嗬嗬嗬,您這是不是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呢?如果您願意,其實很簡單,您放棄官職,放棄追隨者,放棄這裏的一切!如今天下雖然是亂世,可是總能找到一塊有山有水有田的地方吧?這樣段大人您,大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終日如此,不覺世上已千年也,豈不快哉?”
不得不說,乞伏熾磐這番話,非常犀利,可以說直接擊中了要害,段業本來,其實也就是那麼一說,段業自認為還沒那麼高的境界可以糞土當年萬戶侯,也認為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也是自己誓死捍衛的。
名聲好,固然很重要,但是幹貨才是王道,段業不可能真個去當隱士。事實上,段業一直覺得,隱士就是最會炒作自己的,在沒高科技時候,你真想躲在深山老林裏,那麼就沒有人找得到你。既然你被人知道是隱士,那麼很簡單,是你故意讓人家知道的,說白了這是一種營銷。
其實這種辯論法,是段業過去常用的,可是今天,自己居然被乞伏熾磐給偷襲得手了。
不過,段業想把這事兒給繞回來,可是不難,他坦然說道:“熾磐兄果然犀利,這事情,我可以坦然告訴你,現在,我當然不可能回歸田園,倒不是我貪戀權位,而是因為,我的部屬太多,他們是我一手帶出來,帶上這盤棋局的,我不能還沒下完棋,就自己去賽馬了。”
“那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乞伏熾磐卻是一點不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