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日落黃昏涼州城(12)(2 / 3)

所謂北府兵即京口兵,京口兵的創建源自郗鑒,現在是謝玄,在京口、廣陵兩地,招募訓練北來流民中的驍勇之士,得彭城人劉牢之、東海人何謙等猛將,號稱北府兵。秦晉戰於白馬塘,斬秦將都顏。乘勝進擊,在盱眙北的君川又大破秦軍。江淮戰事不斷,大批難民湧入江南,京口便成了他們落腳的地方。

京口最大的賭坊,就是刁家的天鷹賭坊。落落幾間青磚綠瓦房,黑泥大匾,上書四個大家“天鷹樗薄”,門側兩排櫻樹,櫻花燦漫,堆雲疊雪。

劉穆之、毛德祖是這裏的常客,一切都很程序化,拱手、賠笑,打著招呼,邁進門去。

屋內人聲鼎沸,呼盧喝雉。一桌鬥得正熱火朝天,二人擠過去。眾人正在擲五木,所謂五木,即樗薄,用於擲采的投子是用樗木製成,所以叫樗薄。

一組五枚,兩頭圓銳,中間平廣,像壓扁的杏仁,每一枚擲具都有正反兩麵,一麵塗黑,一麵塗白,黑麵上畫有牛犢,白麵上畫有野雞,行賭時,將五木同時擲出,任其轉躍後躺倒,然後看其朝天一麵配成不同的排列組合,即所謂采。其中五枚全黑,稱“盧”,是最高的采,四黑一白為“雉”是僅次於“盧”的好采,以下三黑二白,二黑三白,一黑四白,乃至五枚全白。全白是最差的采,就是惡采。

眾人圍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擺擲得歡,那少年衣著華麗,油頭粉麵。劉穆之認得,刁府的小公子刁聘。

這小子雖然人不大,可是大概是家傳的緣故,弄性使氣,聚賭召妓,無所不為。

劉穆之看是這小子在場,暗暗得意,心道今可遇上冤大頭,弄他兩個錢兒花花。

刁聘正玩得高興,手氣不錯,賭運正旺,嚷得青筋暴出,一抬頭,看見劉穆之,叫道:“道和,你小子欠我們家的錢,什麼時候還?”

劉穆之一頭往桌裏擠著,一頭道:“刁小公子,不就一萬錢嘛,怕我不還?什麼時候瞎你錢了?”

刁騁一臉的不屑,“你沒錢,就別來玩!”

“誰說沒錢了?”毛德祖騰得掏出一錠銀子撂到桌上,叫道:“我們哥倆一起玩。”

“好,下注!”

眾人玩幾圈下來,刁騁贏多輸少,越發開心,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輪到劉穆之擲,劉穆之一把將樗木抓在手裏,笑道:“刁小公子,我們玩把大的。”

刁騁正在興頭上,那裏肯退,接口道:“行,你說吧,多少?”

“二萬!”

“二萬?”眾人嚇了一跳,這可不是個小數,他劉穆之窮光蛋一個,哪裏就拿得出二萬錢。眾人都知道劉穆之又要耍無賴,誰也不肯再跟。

刁騁可不管那套,應聲道:“二萬就二萬!”

刁騁的小跟班忙道:“公子,他劉穆之那裏拿得出那麼多錢來?這可不能和他賭啊。”

刁騁瞧著劉穆之得意洋洋的樣子,嚷道:“他拿不出來,可是本公子拿得出來呀!道和,你擲!你要是輸了,可得拿出兩萬錢來!”

劉穆之哼了一聲,右手握緊了樗木,眾人緊張得一頭汗,一擲兩萬,輸了,劉穆之他家的破屋薄田也就沒有了。劉穆之一臉平靜,手一揮,樗木在盤中翻騰跳躍良久,眾人視之,四黑一白,毛德祖大叫道:“雉!雉啊!”

眾人都嘖嘖稱讚“好采!好采!”

刁騁臉一白,卻不在乎地一把抓起樗木,“看我擲盧!”

正待要擲,聽得一聲斷喝“慢!”眾人一驚,隻見賭桌後早站定一個中年人,戴一頂小冠,穿一領長衫,眉毛濃重,雖是一雙小眼,但炯炯放光。

“大哥!”刁騁嚅嚅叫道。來人是刁騁的大哥刁逵。刁逵惡狠狠的衝刁騁道:“混賬,誰讓你跑這裏胡混,還不給我滾回家去!”

刁氏兄弟的父親刁彝早喪,刁逵以長兄持家,兄弟們見了刁逵,嚇得要命。刁聘便要溜,刁逵一把從他手裏奪過樗木,冷冷地盯著劉穆之道:“劉穆之,這一把我來擲!”

說著,手一揚,樗木翻滾而下,隨著清脆的撞擊聲停下來,毛德祖臉色雪白,劉穆之暗中吃驚,刁逵擲得竟是盧!偌大的天鷹賭坊,聲息全無。半天,劉穆之把頭一偏,嘴一撇,“不算!你替的不算!說好的是我和小公子來賭,若是他擲出來的,我便是傾家蕩產,也得賠了,可是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