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段業想了想,卻張口問道:“焦先生,聽說這金城郡,盛產硝石?”
焦孟眨了眨眼睛,完全沒有預料到是這個問題。難道段業專門把自己叫到府上來,不是為了從自己身上榨取錢財的麼?就算不要錢,要人,要東西,要金銀珠寶,要古玩字畫,都可以理解,要這硝石做什麼?
硝石這東西,金城郡的確盛產不假,光是焦家的土地上,這種東西就不少。可是,這種礦產,除了能夠做藥,還能幹嘛呢?
但是,段業的問題,不能不回答,因此焦孟小心翼翼說道:“大人明鑒,這硝石麼,金城郡內確實不少,不知道大人想……”
“嗬嗬嗬,硝石是重要的藥材啊,你知道麼?”段業笑眯眯說道,“這亂世裏麼,醫藥行當,可是很賺錢的吖,如今段業也打算入行這醫藥行當,這硝石麼,也是必備藥材啊。”
焦孟鬆了口氣,他當然曉得,硝石的確能夠入藥,醫家曰:硝石氣味苦、寒、無毒、大溫、可治頭痛,心腹痛,腰腹痛,眼紅腫痛,眼紅腫痛、喉痹、伏暑瀉痢、勞淋、血淋、熱淋、氣淋:、石淋、背疽初起、女勞黑疸等多種疑難雜症。尤其是那硝石粉,幾乎是所有用藥裏,都一定要開的。
隻是當初,焦孟家族壟斷硝石礦,倒真沒想從裏麵撈到啥,隻是鹽礦當然是乞伏家的,其他的鐵礦啊什麼的,也輪不到自己,這硝石麼,雖然利潤沒有鹽鐵那麼嚇人,可是好歹有利可圖啊,自己壟斷占據了,畢竟也沒有壞處,所以就拿下了。不過後來,焦家通過其他的途徑發財了,也就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真個要是開藥鋪,也的確需要大量硝石,而且呢,醫藥行業,畢竟是涉及人命,利潤也的確不少,而且,自己家族,並不做這個生意,那些個硝石,在焦孟看起來也的確不值錢,給段業,真的沒啥關係。甚至,這些個硝石礦,在焦孟看起來,還不如無雙,無暇倆女人值錢呢。
可是,問題就在這裏。
焦孟雖然心疼錢,但是絕不會是鐵公雞,他深深知道,世界上沒有隻給錢不辦事的道理,除非他不想混了,段業從這裏拿錢,心疼是一回事,但是也等於是保護費花錢買平安,這錢,該出還是得出,焦家,能夠在這金城郡混了這麼多年,幾乎是生生不息,不就是因為在關鍵時刻,舍得花錢麼。
而段業擺明了不要錢,卻去要那硝石,那隻能說明,段業不是不喜歡財富,而是想從自己這裏獲取更多的東西。
那會是什麼呢?老江湖焦孟遇見了這樣的新問題,也未免開始琢磨起來。
琢磨了半天,焦孟小心說道:“這硝石麼,金城倒是不少,大人您需要多少呢?”
段業顯然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摸了摸下巴,徑自說道:“不瞞焦先生說,段業的確急需大量硝石,這數量麼,嗬嗬嗬,其實啊,是能有多少,就要多少啊。”
見焦孟有些傻眼,段業接著說道:“本來段某到處尋硝石卻不能得,而恰好,這金城,甚至整個河西,硝石礦的礦脈,大部分卻是都在焦先生麾下,據段業所知,這些硝石,焦先生大部分並沒開采,開采的一小部分,也多是賣給了相關的藥商,與其這樣,段某願意以高於市價一成的價格統購,決計不讓焦先生吃虧,如何?”
“呃……”焦孟沒想到,段業居然如此直接,而且沒有強要,還是給錢的,且居然還讓自己有錢賺,這……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段業見焦孟沉吟,接著說道:“焦先生是覺得少?這個,一律統購的話,隻高一成,的確是少了一點,不過現在,跟著段某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幾萬張嘴都嗷嗷待哺呢,段業隻能出得起這個價了,還請焦先生見諒。不過,段業也不會讓焦先生吃虧,一定會在其他地方,補償焦先生的。”
焦孟這才確認,段業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想要硝石,忙道:“大人說哪裏話,區區硝石礦,值不了多少錢的。”
“不。”段業一擺手,“生意歸生意,這錢,該收的,焦先生必須要收,一文錢也不能不收,可是不該收的,嘿嘿嘿,段業一個子兒也不會多給,這時候,該當鐵公雞,必須得當鐵公雞啊!”
“哈哈哈哈。”二人相視而笑,這事兒,就算定了下來。
接下來,倆人又胡吹海扯,說了好多,所談話題從天下大事,到雞毛蒜皮,從子曰詩雲,到風花雪月,幾乎無所不包,其實焦孟,倒也算是家學淵源之人,可是段業這樣受過辯論訓練,積累了許多現成的名言警句的人,焦孟哪兒是對手?段業隨便丟出幾句經過千百年智慧提煉和結晶的話,就讓焦孟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連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