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男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沮渠蒙遜那堅定地眼神,讓男成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蒙遜確實是說段業來著。
“段業?他現在不是在敦煌當了太守了麼?這塊兒可和他沒關係啊!”沮渠男成有些不解,“況且,他現在又不是在打仗的時候,身為太守,守土有責,沒有上方命令,也不許隨便調兵,不然的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他敢玩這麼大?他能玩這麼大?”
沮渠蒙遜笑了笑,道:“他麼,你也知道,有什麼他不敢的事情?至於能不能……”
沮渠蒙遜頓了頓,看著一臉不信的沮渠男成,道:“我看段業能!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這腦袋,一定能想出鬼主意來,繞開這些個規矩的。”
“那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沮渠蒙遜笑了笑,“現在我們沒得選,隻有一條路,打!哪怕是禿發傉檀,也照打!哪怕是段業親自來,還是一個字,打!”
沮渠男成微微一愕,旋即聽聽點頭。
戰場上,別的都是虛的,真刀真槍打出來,才是實的!
可是,有些時候,哪怕是正確的判斷和合理的決策,如果晚了,其實也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沮渠蒙遜的決策是對的,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就在這一刻,樂都城城門打開,禿發奚若一馬當先,齊德緊隨其後,樂都城所有還能拿得起刀槍的人,全部騎著馬衝了出來!
他們已經不顧一切,他們不再隱藏實力,不再用那些花招,他們決定,像一個男人一樣,全力以赴的衝出來!
不用再考慮樂都城了,不用再考慮其他了,現在,就是他們高高舉著馬刀,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去拚!去拚出一個天地來!
當然,這一切,早就在齊德的算計裏,這個時候,他的表情十分淡定,就像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打仗這事情,其實是人類智慧和勇氣的最高體現,因為用來打仗的籌碼是人的生命,而生命隻有一次,沒了就沒了,既不能從頭再來,也不能迅速再生。
有些人,是常年在生死關頭裏考驗,在血雨腥風裏學習,最終練就了一身帶兵打仗的本事。
但是在冷兵器時代,卻也完全可能靠著博覽群書,參透世間的道理,畢竟,打仗畢竟還是人在打,這個年代,兵器的差距並沒有那麼懸殊,並沒有到了不可克服的地步,因此本質上很多時候,其實還是人性的對決。
讀書人如果讀的是活書,而不是鑽在經文裏胡來,那麼很可能就能出人意料的會打仗。
齊德本來就是心思活絡,理論聯係實際的人,又上過戰場,殺過人,如今也有了絕對的自信和禿發部絕對的信任,現在,他已經相信,自己帶兵打仗,完全不輸給任何將領。
當然了,如果單單以為,靠著樂都城這點人,就能打敗沮渠蒙遜,那是不切實際,可是,齊德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已經看見了禿發部的狼旗。
遠方,一支沉默的軍隊,一支奔騰的洪流,高舉著的狼旗,雖然已經十分破舊,可是,旗幟上的鮮血依然,仿佛正在向人們訴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