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這當然是苻洛的意思,但是是以梁熙的名義下發的,不管怎麼說,名正言順還是很重要的,苻洛並不想節外生枝。而梁熙在看到這個命令時,也隻猶豫了一下,便痛快的用印,甚至還想直接把刺史的大印給苻洛得了。
但是苻洛卻堅決的婉拒了。
不是他不想事權統一,而是現在根本沒有到時候。
在苻洛的設想裏,現在明著拱掉梁熙,對自己還是弊大於利,就算真有這麼一天,也得在自己在洪池嶺擊敗呂光後,那時候來做,才是名正言順!
而段業看到這個告示時,恰好又是老熟人孔丙來了,隻是孔丙一看段業,就有些發怵。
見段業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孔丙忙道:“呃,先生!先生!這一次是上頭的意思,而且上頭已經反複說了,這隻是防範於未然,並不是使君大人不信任大家。”
“恩?是這樣嗎?”段業意味深長說道。
“是是是。”孔丙頭點得如同雞啄米,他實在是怕了這人,對於這樣的人他覺得自己躲得越遠越好。
“唔。”段業也點頭,“那麼,孔先生要不要坐下來喝杯水?”
“啊?喔,不了,不了,嗬嗬嗬,鄙人還有不少事情,呃,如果大人沒什麼吩咐的話,鄙人就先去辦差了,啊?”
“這樣啊?真不喝了?”段業一臉的嚴肅。
“哎!公事為重嘛!”孔丙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完他就連連告罪的閃了出去,生怕段業還要留他。
“嗬嗬嗬,人呐。”段業連連搖頭,有些嘲諷的看著退出去的孔丙。
“大人和他,早就不是同一個層麵上的人了,何苦還要為難他呢?”身邊久未露麵的葛渤,淡淡說道。
“真人覺得,我是在為難他?”段業一挑眉毛,徐徐說道,“有一種人,雖然沒什麼大的罪過,可是當時也是吃香喝辣,耀武揚威,真人以為,一旦天翻地覆的時候,難道這種人就該因為法不責眾,就放了他們?”
“不然呢?”葛渤反問道。
事實上,二人雖然說得是孔丙,但其實已經說到了中國傳統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脅從問題。
首惡必辦,這個沒什麼懸念,可是那些狗腿子,爪牙之類的人,究竟辦他們還是不辦,其實一直很有爭議。
壞事他們沒少幹,好處他們沒少拿,難道因為他們不是挑頭的也不是直接下命令的,就可以逃過去嗎?
道理上,當然不行!當然要除惡務盡!可是實際上,操作裏,很多時候,卻不得不抓大放小,對於這群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也是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翻天的人,為了穩定局勢,往往都要留用甚至可以去籠絡這些人,畢竟,可以馬上打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
諸如孔丙這種地頭蛇,黑白都沾,特能攪合的人,反正也掀不起大浪,但卻是很有用的打手和樁腳,如果換了別人,肯定早就開始籠絡了。
葛渤也這麼認為。
段業深吸了口氣,淡淡說道:“段某知道,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最好還是做,而有些可不做也可做的事情,最好還是不做,但是段業心裏,在特定時刻,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是沒有灰色空間的!”
段業看了看葛渤,接著說道:“真人或許不讚同,不讚同不要緊,段業是堅持理想的人,也是麵對現實得人,是不會胡來的。”
“正是因為如此,葛渤,才堅決的選擇了大人,一如某個人一樣。”葛渤笑眯眯說道。
“誰?”段業有些好奇,葛渤選擇自己自然是自己更有潛力,而選擇自己得人其實不少,卻沒聽說哪個和自己還有這關係,葛渤說的是誰呢?段業想破頭,也沒想到哪個人和葛渤還能沾上邊。
葛渤笑了笑,卻不說話,而是輕輕拍手。
就在這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劉億如步履輕盈的走了進來,她先輕輕對段業點點頭,然後恭聲道:“見過師伯!”
“嗬嗬嗬,如兒,你來啦,來來來,你和大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吧,你們多多親近,啊?多多親近,我老頭兒就走啦,哈哈哈。”
葛渤不正經的樣子,鬧得如姐羞赧不已,可是卻讓段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如姐啥時候和這個老牛鼻子扯上關係了?
而剛出門的葛渤馬上咳嗽不止,心知肯定是段業罵他了,忙憤憤詛咒了幾句,卻見蘭心笑盈盈走過來,急著宣了個佛號,又馬上換回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