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後。”桑惜瑤提起裙擺,跪在地上。含淚雙眸裏滿是離別的不舍。“兒臣不孝,請受兒臣一拜。”鮮紅的嫁衣在陽光照射下,格外刺眼。繁重的鳳冠下,她的動作顯得格外遲緩。光潔的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兩下,三下。眼淚如珠如線,滴落於地麵,滲入地下,渲染奪目的暗蓮。
縱使善良如她,乖巧如她,也仍無法逃脫被當做政交工具的命運。瀾決稱王,曆時兩年,開張聖聽,陟罰臧否,革新政治。於黎國上下內外一派繁榮昌盛之貌。江山穩固。野心勃勃如他,又怎會安分守一方水土。
湳墒國地處盆地,土壤肥沃,農作物產量均高於各國,經濟發達,國風淳樸。試問如此肥肉又怎能讓人視若無睹?兩年,瀾決發展經濟,嚴明律法,同時也在精心準備,整裝待發。湳墒國雖經濟強盛,政策開放,但唯一致命不足則是,國防兵力衰弱。湳商王本就無戰亂之心,建國三十餘年,與周邊各國頗為友好。
瀾決駐守邊境軍隊的突然挑釁,的確讓他始料未及。迫於無奈之下,之得采用和親政策來阻止這場戰亂。桑正岩後宮隻有以後,再無其他妃嬪,膝下一兒桑慕淵,一女桑惜瑤。萬千寵愛集於此,若非萬不得已,他又怎舍得忍痛割愛?
如今要將愛女嫁於隔川相望的於黎國,看不到,摸不著,如何讓兩夫妻不傷心?女兒雖倍受寵愛,卻從不恃寵而驕。反之,天性善良,要她在那明爭暗鬥的後宮之中怎樣生存?淚如雨下,王後此刻早已泣不成聲,一位在湳商王懷裏,肩頭輕顫。湳商王則一臉凝重,心疼之色全掛於臉上。
安慰著王後,抬手將愛女扶起,看著女兒紅腫的眼眸,心中又是一陣酸脹。“為人婦,切不可爭風吃醋,賢良淑德之妻才是君王最好的幫手。卻也不可掉以輕心,後宮之中,高牆大院,要保護好自己。父王,對不起你。”語罷,轉過身去,原本剛毅的臉恍然間蒼老了許多。
“兒臣記下了。”桑惜瑤福身作揖。抬手將蓋頭放下,看著父母的身影一點點被蓋頭遮掩,心中無限淒涼。如此便天人永隔了麼?
柔兒扶著桑惜瑤走出正殿,穿過王宮深院。門口,於黎王的迎親軍隊也是一襲紅裝靜待,陣勢頗為宏大。
馬車裏,桑惜瑤眼淚奪眶而出,胭脂被淚水刮花也渾然不知。車隊浩浩湯湯,一點點從桑正岩眼中消失,但願瑤兒的付出是有價值的。她的瑤兒,心很疼,但他是王,他隻有一條路。
傍晚,車隊無可避免的進入迷霧森林。之所以稱之為迷霧森林,緣於此森林本身撲朔迷離,再加之早晚霧氣頗重,無法辨清方向。除了常常在此打樵的農夫,別人很少可以順利通過。最為嚴重的是,霧濃時,濕氣過重,呼吸受阻,身虛體弱的人很難抗過這濕氣,當然,自幼習武的瀾諾以及軍隊並未察覺。
馬車中的桑惜瑤呼吸愈來愈急促。隨著天色漸晚,濕氣愈重,從小弱不禁風的她隻覺眼前一黑,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