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誓?”小羽吃驚地望著我絞盡腦汁遲疑不定的樣子道,“你該不會發自己分了當花肥。”
“嘻嘻,怎麼可能對自己那麼殘忍?”我傻笑。
“那你要?”我鄭重其事地點頭,以吃醋的語氣看著他,伸出手指點住那靠近他心的位置。一字一句,必須端正了態度。
“我,點點,發誓。此後的千兒百萬年裏,一定要有鐵杵磨成針的決心。”他舒了一口氣,‘哦’一聲坐下:“有誌氣!”
“用鐵杵磨成針的決心…把你的心中那個叫夢汐的女人除掉。當然,我一個神仙。絕不會做大打出手這類愚蠢之事的!”
“說完了?”他笑
“說完了。”我真心點頭。他撓頭表示無奈:“你倒是給自己琢磨個懲戒之罰啊!顯然,你對自己不僅是那麼一點點溫柔。”他起身,舉步走。
“等一下。”我抱著他的手臂,哭喊,“我已經夠誠心誠意了,你怎麼還是不高興呢。是不是真想把我拆了當花肥啊。”花肥?我靈機一動,心道: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也算個花,應該不會被自家人欺負。好歹不至於讓我當花肥罷!
他咳嗽,壓低聲音:“要記得啊,百花爭妍,隻為一春。你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
我僵硬一笑:“無妨,無妨。我隻是個夏時才會開的花。”
小羽開始嘀咕了:“哪個季節沒有花開?夏時盛開的花還少麼,就比如…那野茴香。”我抽泣道:“不會那麼殘忍罷!”
“走啦!”舉步而出的小羽喚我。
“去哪兒?”我問。
“辦正事!”哦,我拉長了音,追出去。是啊,正事,我怎給忘了。
秋莊,如火如荼的沉悶氣氛。自莊便流淌著鮮血的味道。寬敞零落的院道圍堵得不留一絲空隙,烈陽照在藍袍的袖角上,順著看過去,隻見得那人的懷裏躺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我很熟悉,就是池小衣。
然而,她垂落的手臂和高仰的頭顱,以及拂地的青絲卻早已證明她已經死了。
隱身的我在這刹那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頭昏腦脹地厲害。怎麼說死就死了,為什麼每次我截盡所力想要挽回的時候,關鍵人物就死了呢。
我很想現身,訓斥一番秋沐陽。然而小羽的手緊拽著我。他說:“點點,他也是無可奈何的。”我一向信任小羽的話,所以隻頓在那裏看這周遭發生的一切。
秋沐陽跪地,哀怨的眸色停在懷裏的小衣身上。而圍堵的人群裏,那貴婦端坐在正上方,身旁緊站著的恰是白發蒼蒼的嚴堂主。
“你很早就計劃要做這一切了,是麼?”秋沐陽冷冷地掃過那貴婦,“包括你女兒,她也隻是一顆棋子。”
那貴婦飲了口茶水,拭去嘴上茶汁,沒有表情的臉瞥向他,“我從來就沒有女兒。”
“什麼?池心柔竟不是你女兒?”秋沐陽厲色道,“為什麼?”
那貴婦捋了捋袖子,陰險狡詐的目光如飛刺而來的鋒刃:“哦,沐陽。我忘了告訴你,你隻是我從路道上撿來的孩子,石竹。嗬,跟你沒有任何幹係!”
秋沐陽的目光暗含血色,立起時,隻抽劍往那貴婦方向刺去。
然而,刺空。不知誰刺的一支長箭□□他的心窩。
“其實,你懷疑過。沐陽,你不是一直都在調查麼?這麼多年,你無視心柔對你的感情,用盡心力保護死在你懷裏的女人,是為了什麼呢。你總以她是你仇人的女兒,你同父異母的妹妹為借口。倘若剖析開來,你自己都要嚇一跳罷!”
秋沐陽握著長劍,吼道:“你…都知道了?”
那貴婦搖頭大笑:“隻可惜,你身後的女人永遠也不知道!”
秋沐陽望了一眼小衣,神色哀楚,隻出口說了一句:“如今我成這個樣子,也算罪有因得。可是,一切怎麼來的,一切就會怎麼結束。早晚有一天,你會和我同樣的下場。”他靜靜地挪動步子,握上小衣的手。他從懷裏掏出那條粉色繡有野茴香的絲絹,喃喃低語:“小衣,命中注定你是…逃不掉的!”雙眸緩緩合上,而嘴角溢出的血漬正染濕那條粉色絲絹。
一望無際的草地上,我好像看到朵朵野茴香蔓延綻去,而在風中飄蕩而起是那未曾褪色的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