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胭脂醉(3)(3 / 3)

天地間似有琴弦繃斷的碎響。

原就冷清的麵突然現出五個手掌印,半邊臉通紅一片。

“池心柔,你竟敢打我?哼,你娘是個狐狸精,沒想到你也是這種貨色!”她怒罵道,麵上猜不透的剛強。

池心柔麵色突然由紅轉白,目色一狠,袖中暗器已露出半尖。

“你……”說著撲身而上,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那女子被她滑破了手,隻覺手微微刺痛,一咬牙,她將池心柔推了出去。

搶過的利刃霎那銀茫,她欺身而上,哪知煙塵跌宕中,已有人將池心柔護在了懷裏。

是個男人,我見過的男人。然而,我已猜出,他是誰。

秋家莊聲名赫赫的莊主秋沐陽。

藍袍襯托下,有說不清楚的霸道和冷漠。他擁著池心柔,語氣和緩而溫柔,食指正中呆然不動的女子:“心柔,你同一個瘋子計較些什麼?”

池心柔語氣裏顯是不樂,找借口地敷衍道:“相公,你總是說我,明明是她要欺負……欺負我!”說著嫩白小臉上已浮現出幾絲委屈,抽噎道:“你問問淩城這些百姓,她每天究竟在做什麼?不知道在家好好呆著,反而出來幹這勾當?”

嘴角含笑,望向池心柔時已冷如寒潭:“既是瘋子,斷然做不了其他什麼?沒胡亂殺人已是不錯。你還想怎樣?”

懷中的女子抽身出來,頓住時梨花帶雨的臉上現出幾絲惱色:“殺……人,相公,你……你可知道前幾日她殺了一個我身邊女婢。那可是我最得心的一個丫鬟!”池心柔略帶怒意,說話也不做忌諱,“我就知道,你以前同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假的?”抹袖啼哭,看得一旁百姓都忍不住打抱不平。

“適才你真想殺了心柔?”那男子背後的手懸在當空,冷目僅餘的幾絲柔情都消失殆盡,“池小衣,我早先就對你說過,別試圖挑戰我的耐性!”言罷扭身將池心柔抱在懷裏匆匆碎步欲往馬車上走。

身後女子手中的竹盅鐺啷一聲墜到地上,就地滾至秋沐陽的身後。

她喚住他,疑惑間皆是不容置疑的彷徨。

“是不是無論甚麼時候,你都隻信她的?”他的腳步停了片刻,懷裏的人也沒有打算放下。

他們之間似一麵厚厚的牆堵住了兩人的視線。

“哼,池小衣。心柔是你姐姐,她之前是甚麼樣的,你最清楚!”他抱著池心柔轉過身來,冷峻的眉目,高挺的鼻梁之下薄薄的嘴唇無可挑剔的一笑,側頭望了望懷中的女子,“你平日裏做的那些歹事,即使你自己想不起來,這淩城的百姓也想得起來。你爹殘忍冷酷,而你刁鑽跋扈。如今……嗬,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麼?”

我瞧見池小衣垂著的手緊緊團住,迷離的淚眼似疑非疑地掃向那男子:“你討厭我,我很明白。可這麼久了,你為甚麼說我是個瘋子?我沒瘋,我還是以前的池小衣,這……你都是明白的。”

懷中的池心柔眉開眼笑,假意地同情道:“小衣,不是姐姐說你的不是。你情緒時而好時而不好,這不叫瘋子還叫甚麼?我婢子讓你殺了,相公之前的寶馬讓你殺了。就連我們……我們的爹爹都讓你給殺了……可憐他老人家含辛茹苦養育十幾年竟然……竟然養了一條白眼狼。”捂麵哭泣,俏臉貼上秋沐陽的胸膛上,嚶嚶悲泣。

身子如同雕塑,突然變得僵硬。池小衣的語氣有些平和,垂眸時已然說道:“這些惡……惡事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我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麼。相公,你信我,我從來都沒有變過,從來……從來都沒有!”

毒婦,禽獸,為非作歹!這些話圍繞在我的周遭,甚至有爛菜葉子從我的頭頂滑過。我看著池小衣的目光循著那藍袍背影漸漸隱去,也看著仇視的神色一遍一遍掃向她的眼睛,更看著她米黃色的衣裳染上一團又一團汙垢。

然而在這樣璀璨的藍天下,沒有任何信任的目光投到池小衣的臉上。

可我的心卻無比辛酸起來,一陣風竄過,飄來陣陣琥珀香。

夢汐,順隨自己的意願,想做甚麼便去做罷!

我茫然回頭,身旁隻有一言未發的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