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心(1 / 1)

在一陣陣藥香中醒來,頭很重,迷迷糊糊之中看見一個小人正要給他喂藥,沒等他有所反應,一隻手掰開他的嘴,一碗苦藥倒進他的嘴。“苦”青呻吟著,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十分清醒,畢竟是練武之人,這病是來得快亦去得快。支起身體便看見雲浩坐在床邊,小腦袋靠在他的肩膀睡著了。隨著青的起身,雲浩也睜開了雙眼,伸手探了探青的額頭說“醒了。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要一個小孩子照顧大人是很辛苦的。”轉身走出房間。

等一等,出了什麼事?他的小師弟怎麼了?青呆住了,急忙跳下床,一陣眩暈,端著水盆進來的雲浩急忙用單薄的背撐住青,“不是叫你不要動嗎?你下來幹嘛?”青坐回床上望著雲浩,任憑雲浩為他擦拭身體。“你出什麼事了嗎?也病了嗎?你知道你有多奇怪嗎?”青傻傻的問。

一聲輕歎,小人兒用疏離的眼神望著青,“為什麼找我,我不在了又怎樣,我們甚至沒有好好說過話。”青用雙手捧著小人兒的臉,定定的望著他的眼睛,“你是我要用生命來守護的人!”

“因為師傅的交待嗎?你大可不必,我是一不祥之人,和我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好事”。

青看著小人挺直的背影,兩隻眼睛熱熱的,他上前輕柔的抱著小人兒,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這世上唯一親近的人,原以為我的存在與任何人無關,可是你走進了我的人生,我不知道我對於你是什麼,可是我知道你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小人兒烏黑的雙眸頓時起了水霧,可是他倔強的扭過身去,“我去端藥。”看著他不自然的背影,青知道小師弟不會再獨自承受。

不記得山中的楓葉紅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季節的交替反複了多少次,青隻知道那個瘦弱的少年如今已擁有不弱於他的傲人身軀,深邃的雙眼注視的是那唯一的身影。看著他被劍光籠罩著、猶如驚鴻般遊離的身影,青暗自做出一個決定。

“找師傅?青,說老實話,我都不太記得他老人家長什麼樣了。”雲浩不解的看著師兄。

青嚴肅的看著雲浩,肯定地說:“我們要想認真地活下去,就要解決問題。我不希望你背負著沉重的過去生活,我們一起去解決,我相信老頭雲遊的目的多多少少也是如此。”

雲浩的眼神多了幾分慌亂,青上前握住雲浩的雙手,“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承受。”青的堅定讓雲浩有了莫名的放心。

青是他可以完全放下心中防備的人。他永遠不會忘記在那個下著狂風暴雨的深夜,頂著冷漠外衣的他倦了,找了一處僻靜便迎著風雨大吼著、發泄著。突然山峰野嶺深處有人在狂叫著他的名字。

是師兄,可是那份急切和慌張讓他感到意外,印象中的師兄默默守著他,雖縱容他的冷漠,卻從不輕易表露情感。他隨著呼喚的臨近看清了那一閃而過的身影,真是青!任性的少年並沒有搭理師兄,而是轉身回到了茅屋和衣睡下,可是,一直到天際泛白,旭日東升,還不見那人回來。雲浩蒼白的小臉似乎透著一絲悔意,那傻瓜不會真的找了一夜吧?一定在什麼山洞裏躲雨了,一定是。雲浩再次肯定地告訴自己。

可是,當青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茅屋時,雲浩後悔莫及。到青暈倒在他懷裏的時候,他告訴自己,懷裏的這個人是真的關心自己,看著被高燒折磨得異常憔悴的那個人,嘴唇幹裂,牙關緊閉,冰冷的身體卷曲著,就是蓋著兩層棉被,仍然不停的發抖。雲浩眼裏的淚水就像開了閘的河水,猶如泉注。一時的任性換來的卻是不可饒恕的惡果,如果那個人死了,是否還會有人好像他一樣。

自出生之日,雲浩就被視為不祥之人,被遺忘在一個小院落自生自滅,唯一照料他的是一個啞婆婆。唯一一次離開是因為聽到牆外絲竹之聲美妙異常,不禁好奇,不顧啞婆婆的阻攔,打開院門,探身而出。院外是一片翠綠的竹林,透過竹林依稀可見樓台亭閣,帳紅紗綠,燈光分外妖嬈。少年迷茫的向前走去,卻在竹林裏頓失蹤跡。

雲浩醒來時,渾身疼痛不堪,耳畔傳來一陣謾罵:“不祥之人,竟然在莊內亂竄,看來隻是圈禁是不行的,來呀,給我割斷四肢經脈,讓他一輩子就躺在床上吧。”

“老爺,求求你,他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一婦人哭喊著。

“呸!你妄想。今天讓你來就是要你看這逆子如何被懲戒,天下第一莊不容這不祥之人。來人,動手!”

雲浩情願自己從不曾離開過小院,這一定是夢。可是四肢傳來的劇痛告訴自己,這是真實!小小的身軀無法忍耐身體的疼痛,發出了一聲聲的尖叫,為什麼?為什麼?如果那個殘忍的聲音是出自所謂父親之口,他究竟做了什麼,如此不被原諒!可是他也不過八歲而已,有機會犯錯嗎?不祥之人又是怎麼回事?雲浩帶著困惑再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