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棵樹(3 / 3)

可是,門外站著的兩個人中那個流著眼淚,眼裏充滿怨恨的人不是簡臻又能是誰呢?林景用力推開米格,驚恐的看著簡臻,她說,簡臻,你聽我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話還沒說完,簡臻跑過去把林景推到在地,然後她抬頭瞪著米格和林景,她堅決地說,我恨你們!林景低頭哭泣,簡臻衝出門,米格追出去。

Sam走過去,扶起林景,他說,其實,林景,我也愛上你了。

(六)

林簡臻的心裏很亂。原來自己一直隻是個被蒙在鼓裏的大傻瓜,兩個她最愛的人竟把她騙得團團轉,她要怎麼辦,她需要靜一靜,如何繞出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而現在,她隻能奔跑,她停不下來……

米格追著簡臻跑,早該知道這樣做會對簡臻造成傷害,從林景因腳傷和他分手,從三個月前林景來找他,要他接受簡臻,從他聽林景說,簡臻是我唯一的親人,不要讓她傷心,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知道,單純善良的簡臻會因此受到傷害。對不起,簡臻,我愛林景,對於她我一直都隻能是輸。

簡臻聽見卡車的喇叭聲的時候,卡車和她的距離已經不足三米了。而此刻,她的腳像是生了根,緊緊被地麵抓住,她轉過頭看迎麵而來的卡車,或許,這會是最好的辦法,讓她遠離這個世界不純淨的東西。

簡臻閉上眼,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熟悉的手用力地推開了。她猛的睜開眼,米格——

她看見米格被卡車拋開幾米遠處,躺在血泊裏的米格,一如素日地朝她微笑,簡臻在滿眼的淚水裏掙紮,她看見他的嘴在說話,盡管沒有聲音,她依舊聽見他在說,對不起,請原諒你姐姐……

簡臻怔怔地坐在馬路上,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三個月前的那場校慶舞會上。她穿一雙九公分的高跟鞋在舞池裏盡情得揮灑青春與熱情,突然,左腳的鞋跟斷裂了。簡臻眼看著自己要摔倒時,一雙手拉住了她的手。簡臻看見米格微笑著問,你沒事吧?簡臻紅著臉放開了米格的手,輕聲說,沒事。當她向林景羞澀地說起自己喜歡米格時,愛戀的甜蜜讓她忽視了林景不安的神情以及此後米格答應與自己交往的突然。現在,一切都明了了。原來,一切都是騙局。

原來,我親愛的米格,你真的不曾愛過我。

微風拂過路邊的泡桐樹,樹葉之間相互摩挲發出沙沙聲。一片樹葉落下來,手掌似的葉子就像曾經簡臻和米格十指緊扣的手。

(七)

在BULE裏,Sam單膝跪地,雙手舉著鑽戒說,林景,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從感情的創傷裏恢複,我知道,你因自己的腳而害怕拖累別人,我知道,你是善良純淨的姑娘。也許,你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但我再也不能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所以,我不隻想當你的假男朋友。林景,嫁給我吧。

林景坐在椅子上,流著眼淚,她想起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帶著簡臻和她在自家門前種了四棵泡桐樹,簡臻指著四棵小樹苗說,這棵最高的是爸爸,這棵是媽媽,這棵是姐姐,這棵最小的是簡臻!可是簡臻,對不起,對不起。然後又想起了簡臻安靜地躺在床上的樣子,美好得讓林景以為她隻是熟睡,像嬰兒般帶著微笑。若不是床邊的安眠藥空瓶,若不是淡雅的信紙上簡臻清秀的,她真的會以為她隻是睡著了,就像往常一樣。可她明白,簡臻愛米格勝過了一切,所以她說,姐,我聽米格的話,我原諒你了,現在,我要去陪米格,請你你也原諒我。

林景微笑著伸出手,好。Sam笑著替林景戴上戒指,和我一起去意大利吧。

或許,當一切的人和一切的事都不再的時候,遠走高飛是最好的選擇。這不是逃避,這是遺忘需要遺忘的,記住需要記住的。

(八)

林景抱著兩個長襪子皮皮站在第四棵泡桐樹下,她抬起一隻手遮住陽光,簡臻,我愛你,米格,我愛你。Sam搬著行李微笑著走過來,我們走吧。

後來,林景和Sam在威尼斯的一座小教堂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後來,林景和Sam在意大利東部邊緣的一個叫做巴瑞的小鎮郊外買了一塊土地,住在一幢哥特式的小洋樓裏,房子的後院種了四棵樹和一大片矢車菊。

林景端起咖啡抿一口,她微笑著抬頭仰望天空,湛藍色的天空出現簡臻幸福的笑臉和米格妥帖的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