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 你拽什麼拽(韓雨希篇)(1 / 3)

話說大一上半學期的某個周末,在南京的韓雨希和在上海的南語約好一起回家去逛街,逛著逛著就不知不覺逛到高中校園去了,於是幾乎什麼都沒買的兩個人手拉著手站在籃球場邊為她們已經逝去的高中時代回味了半天。

那個星期天韓雨希返校後,她打籃球的勁頭便一發不可收拾地又冒出來了,稍稍地整理完東西,她便轉著她的李寧籃球跑著跳著到她們學校最偏僻的那個籃球場去了,順便帶著拖油瓶兼陪打員——她宿舍裏三隻立誓減肥小浣熊。

先介紹一下故事發生的環境。“據說”,那個最偏僻的球場劃分了三塊場地,前後分別種著小塊的雜黃的草皮,仿佛終年都冒不出綠芽,草皮周圍稀稀拉拉地豎著幾顆缺乏照顧的常青樹;至於球場,中間的那塊是最差勁的,地麵不平,下雨容易積水,成年累月地會僵著爛泥。這樣也就算了,比較讓人頭暈的是場地上竟然沒用水泥粉劃出禁區和三分線。

不過也正因為中間那塊球場的偏僻以及條件的差勁,所以興致頗高的希希還是幸運地搶到了它——在星期天下午四點多,打籃球的高峰期。

按理說,她們一個宿舍在那邊玩玩球不可能礙到其他人什麼事,管你旁邊的兩個球場有沒有帥哥,或者那些個常青樹下會不會有人突然跑去講電話。希希是真個兒地在投籃,兼當那三隻菜鳥的球童,她的眼睛根本沒往其他什麼地方亂瞄。

不過有時菜鳥菜起來會讓你感覺想自殺。一隻浣熊站在罰球線前麵的那條線上投籃,竟然有本事連球框都碰不到,另一隻站在籃下的浣熊正好伸出手接住球再順便扔出去,結果是籃球光榮地逃出升天,飛到籃框後麵去了,落下時又正好碰到了支架,啪啪啪地彈過草坪,滾到樹下去了。

好吧,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去撿球嘍!希希自告奮勇,用小跑的。

哎,跑麼也跑用心點嘛,偏偏還要給草皮上的小泥塊給絆得重心不穩,狼狽地向前撲了過去。當然不可能那麼好運地出現個世紀大帥哥及時地環住她的腰,再附送她個魅力無比的笑容了。摔了個狗啃屎不說,還把她剛回家配的一副六百六十塊錢的隱形眼睛給摔沒了一個。

哇,這一摔就三百三沒了。怎麼可以?

於是可憐的希希把籃球扔了回去,也沒顧得上叫舍友幫忙,便一個人眯著四百度的眼睛在那邊努力地找啊找的,這裏找不到,向前跨一步,繼續;還找不到,再跨一步,再繼續……心心念念著三百三的她渾然不覺自己已被一股由不耐煩上升到非常不耐煩的氣息籠罩住了。

三分鍾後,一道冰冷的帶著一絲煩躁的聲音自她身邊緩緩響起:“小姐,請問你——找——到——了——沒——有?”

她不在意抬起一隻手擺了擺:“還要一會呢,不急不急!”

“請問你真的有掉東西嗎?”聲音更冷了,這次還參著些許嘲弄。

“啊?”後知後覺的希希終於抬起腦袋,然後半清晰半迷茫的大眼睛用力地眨了又眨,咦,麵前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冰山帥哥拉?哇,真的好帥,是她喜歡的那個類型耶!怎麼剛才沒英雄救美的呢?現在出場也太遲到了吧?

在這種關鍵時刻,她的花癡表情很不上道地登場了。

“需要我幫忙找嗎?”那男生的眉頭皺得快打結了。

咬牙切齒的音調和他冷笑的表情終於喚回了希希的三魂七魄。剛剛被她忽視的三個問題一點一點地回歸到她的大腦。

打量了一下男生,發現他身著李寧的短袖t恤,李寧的休閑褲,李寧的運動鞋——十一月中旬,穿得這麼淡薄,沒事在這邊現肌肉嗎,那也要把t恤脫掉呀,他不冷,她還要忍不住哆嗦幾下呢。

好像不太對勁,慢著慢著,他手中正握著一部諾基亞7610?

是不是哪個地方搞錯掉了?希希眯起眼開始運轉大腦,眼睛掉了一個,不代表她靈活的腦袋也跟著鏽逗了。

三十秒鍾之後,她有答案了——

這個男生,這個自戀狂男生,估計是被太多花癡女生追求過了,深受其害,現在得了神經衰弱症了,看到女生離她近點就以為人家想“非禮”他。

剛才他肯定是籃球打到一半便躲到樹下來接一個很重要的電話,結果她中途殺了出來,即著找東西的借口一直在他周圍東摸西摸順便偷聽他講電話,他開始時相信她真的有東西丟了,容忍地退開了幾步,她卻不死心地也跟進了幾步。看她上身羊毛衫下身牛仔褲,頭發也隻是簡單地紮個馬尾,根本沒什麼東西好掉,一定是另有所圖,而很不幸的,對象就是他。於是男生火冒地結束了通話,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看她怎麼再演下去。可是這女孩定力十足,為了想要結識他,竟然能在這邊裝傻充楞這麼長時間。好吧,如她所願,她已經很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包括他的厭惡。接下來,她一定會順水推舟接受他的幫忙。

對,這個男生的腦袋中一定就是這麼演繹的。

真是太好笑了!希希不自覺地搖著頭。ok,隨便他怎麼想吧,她就當看了場戲,不與帥哥交惡一向是她的原則。可是,她或許應該建議他去看看醫生了,拖久了,他的被害妄想症會更厲害。不過現在,她最好還是趕快退場,因為帥哥好像還沒意識到他的想象力有多豐富,為了不讓他自尊心受損,所以她決定,隱形眼鏡等會再回來找吧。

她一邊對著帥哥微微地笑,一邊下意識地往後退——她要立刻打電話給小南,那小丫頭一定會爆笑地跳起來。

下一秒,她的腳步頓住了,一陣驚顫夾雜著無力的感覺突然從右腳的腳後跟處竄了上來——那並不特別清脆的塑料破碎聲震住了她。她緩緩地蹲下去又站了起來,朝著那男生攤開手掌,掌中,那小小的玻璃碎片赫然泛著淡藍色光澤,訴說著她突如其來的怒氣。

她冷笑:“同學,這下你滿意了吧,不用勞駕您的幫忙了,也不會再打擾你了。”

然後,她轉身,晶瑩的雙眸不帶一絲溫度。

這種男生,她離得越遠越好。

“希希,三百三沒了耶!”一隻小浣熊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還沒搞清狀況,隻是呆呆地感歎事實。

希希又回首,語氣依然冰冷:“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吧!”

男生呆楞在原地,“目送”著希希纖瘦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股鮮少拜訪他的感覺——愧疚!他是不是真的誤會這女孩了?

因為這副隱形眼鏡,希希心痛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寒假回家,她和小南一起跑到丹陽去重新配了兩副價廉物美的,她才稍稍從鬱悶中解脫出來。至於那個自戀男倒是沒在她心裏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這種神經兮兮的男生,一向都不在她的注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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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開學,要開始上選修課了。

韓希雨選的是民法。

不湊巧的是,前兩個星期共四節課他們的選修老師正值蜜月期間沒空出現在校園裏。到了第三個禮拜,老師來了,希希卻慣性地認為壓根就不用上這門課了。於是那天離上課時間還剩5分鍾,她還躺在床上悠閑地看著漫畫時,舍友忍不住了:“阿希,我剛回來時碰到路人甲,她去上民法選修課了耶,我記得我們宿舍也有個人選的是這個?”

接著就不用說了,整個宿舍刮起了一陣超強旋風。

“老大,幫我把民法書找出來;老二;幫我把漫畫書塞進書包;老三,我的素描本別忘了!”真不知道到底去上什麼課的。

“喂,你讓我們拿這拿那的,你幹嗎?”

“我,上廁所!”

“。。。。。。!”

急急忙忙地衝到教室,老師當然已經開始講課了。

她耷拉著腦袋,瞄到正數第三排還有位置,雖然太前了點,也隻能認命地坐過去了。誰讓上選修課的慣例是從倒數最後幾排的位置開始往前坐呢,她沒淪落到坐第一排已經要偷笑了。

先掏出課本,抬高腦袋聽了一會,老師還在講一些有的沒的跟民法扯不上邊的東西,她就坐不住了。

摸出素描本開始畫《火影忍者》裏麵的宇智波.鼬,小南喜歡這個人物,她也一直覺得這個人物挺值得一畫,因為那雙憂鬱充滿神秘的瞳眸。當然,大部分時間她們倆最“哈”的還是那個no.1搞笑忍者鳴人和“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的卡卡西。

突然覺得被一道視線關注了,停住筆仔細地感受了一下,怪了,那道視線竟然不是從講台上傳來的,而是——左手邊?難不成那個家夥也對鼬感興趣,這倒是值得她回應一個燦爛的微笑。

偏過腦袋她就楞住了,真是冤家路窄――那個害她踩壞眼鏡的自戀男。趕緊回神,她挑了挑眉,嘴唇成“0”型,無言地道出:“原來是你!”

瞪瞪瞪,嘿嘿,這次他竟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還氣定神閑地和她“眼波逐流”。

哼,我輸你啊,你這個大變態,自戀男,王八蛋,還我的三百三,希希在心裏罵了無數句三字經。那男的卻隨著希希越來越冒火的眼神溢出越來越多的笑意……

吃錯藥了!!!!!!

“嗯,嗯——!”講台上的老師決定要樹立起他的威嚴了,你一個人在那裏畫漫畫,睡覺他管不著,如果牽扯到兩個人,還是一看就有“問題”的帥哥美女,他就不能再睜眼瞎了。

“那個男同學,請你來說說這個遺產應該怎麼分配?”男人的心畢竟還是偏向漂亮女孩的,所以希希有機會看到自戀男一瞬間發傻的表情。

黑板上寫著一道題:一對夫妻有個孩子,然後男方那邊隻有個父親,女方那邊隻剩個妹妹。如果那對夫妻和孩子在一次車禍中全部當場喪生,留下8萬塊錢遺產,問如何分配。

自戀男站起來看清楚了題目,說:“父親和妹妹每人四萬。”然後坐下,下意識地看了眼遠遠,希希翹起唇角,笑容止不住地泛濫。

老師脾氣也挺好的:“同學們,出這道題主要呢是做一個引導,讓大家對民法感興趣,體會到法律的奧妙。現在我來講解一下……”

“老師——”一聲源遠流長的叫喊從希希口中傳出,她朝自戀男做了個鬼臉,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微笑:“我可以試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