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語一點都沒怨過謝其亞,一點都沒有。即使是在高三,謝其亞車站等林諾事件之後,她所有的感覺也隻是悲哀,為自己純潔而又太過複雜的初戀悲哀。在那長達一個半的學期裏,她隻是每天每天覺得有塊石頭壓迫著她的心髒和笑神經,讓她做每件事都充滿了沉沉的無力感。但是,她不怨他。真正的愛情裏是沒有誰對誰錯這樣的計較的。
高考完的暑假,她封了電腦,拔了電話線,隨隨便便,稀裏糊塗地過著,看漫畫,看言情,打小霸王遊戲機,最後還看起了西方哲學……隻要不去回憶,不去想念,日子倒也過得自得其樂。
去大學報到的前一天,她騎著單車在市中心慢慢地,慢慢地晃著,看那一棟棟大廈、一塊塊巨幅廣告牌,一處處曾經和他還有那幫鳥獸一起走過逛過評論過的街邊景點,一幕幕熟悉的情景在她眼前緩緩略過,她任憑自己壓製了很久的思緒如大海漲潮般泛濫……
最後,她將車停在了學校的車棚,走去體育看台,那是以前尤其是高三的她最喜歡呆的地方——她獨自坐在那裏看書,看他們踢足球,以及,沉澱她活潑開朗的情緒。
她怔怔地看著天空,天空還是和以前一樣藍。她伸出手,卻抓不住一片雲。
她知道,他和謝其亞是真的落幕了。
心髒,突然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那痛,是從很早之前就一點一點地累積在了心底,然後又一點一點地滲入了她的每一個細胞,當它們一次爆發的時候,她覺得,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
那一天,是謝其亞飛往美國的日子。
而那種即使痛,卻依然每天都能見到他的學習生活再也回不了頭地從她的指縫間流走了。那時,她才意識到,高三時那段她自認為很麻木的日子,原來,竟也是種小小的幸福……
然後,她上大學了。和所有新鮮大學生一樣,她忙著適應新的生活,參加這個那個社團,角逐此類彼類的職位,天性中的陽光逐漸逐漸地散發著,卻也多了些從血液中重新綻放的恬靜與成熟。
於是,她開始想他,很認真地想。
她找出高中時的日記本一頁一頁地翻,日記裏記的都是快樂的事,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很少會拿筆的,所以,她想起的關於他的事也全都是快樂的。
就比如——
今天活動課,希希給老師叫辦公室裏去了。我一個人坐在足球場邊看鳥獸們踢球,因為對這個東西不怎麼在行,我看了幾眼就托著腮不知走神到哪去了。然後,謝其亞就很給麵子地一個長射把我給踢醒了,靠,不是乒乓球耶,力道那麼大地砸在手臂上,痛地我齜牙咧嘴狠狠地瞪他。不過他也挺著急的,向我這邊跑了幾步一邊還不斷地道著歉。他的聲音很高,直直地穿透了人群,傳到我的耳中。手臂好像突然間不痛了,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此在人群中,那麼大聲那麼大聲地隻對我說話,盡管隻是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