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用沾滿血的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封信遞給郎中,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告訴我家裏人,我是戰死的,不是窩囊廢,,,”郎中依舊冷著臉,默然的從秀才手裏接過信封,鄭重的裝進自己的口袋來,扣上扣子以後還用手壓了壓口袋。
秀才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嘴裏卻冒著大口的血,身體也在抽搐著。“告訴長官,我先走了,羅羽走了”秀才說完話,吐出了胸腔裏的最後一口氣,眼睛裏已經失去了神采。“兄弟,走好,你先在下麵和老四川作伴,等著我們”郎中冷漠的臉開始變得紅潤,鼻息越來越快,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老炮的機槍停了下來,狗腿子們紛紛停止了射擊,山嶺上的日軍早已停止了射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路基上空直回蕩著郎中淒厲的哭聲,等一身血跡和硝煙味的趙誌帶著人從山嶺上下來的時候,在路基下已經圍了很多人了。
“繼續前進,誰讓你們停下的?”一個營長直著脖子罵著114團的士兵。他剛才帶著一個連的士兵跟在趙誌後麵衝上了山嶺,打死了至少20多日軍,現在正是他張狂的時候。“滾”一隻大腳正正的踢在那營長的胸口,身高快1米8的營長居然被踢出去了幾米遠,重重的摔在路基下的草叢裏。
狗子撲過去抱著趙誌的大腿隻是大哭,卻不說話。詭異的氣氛快讓趙誌抓狂了,“老炮,怎麼了?”趙誌揪住還算是正常的老炮逼問著。
“長官,秀才死了”剛才踢翻了營長的老炮陰沉著臉,給趙誌說秀才的事。“什麼?你再說一遍”趙誌揪住老炮的軍裝,使勁的晃著,晃的老炮都不敢開口了。“秀才為了救一個新兵,被機槍打穿了”郎中拉開了老炮,實話實說。
“你是幹什麼吃的?你是醫生。老子不管,你要是救不活他,老子就送你下去陪他”趙誌瞪著紅紅的眼睛,掏出手槍指著郎中。“我有什麼辦法?”委屈的郎中蹲在地上,抱著頭放聲大哭起來。
國舅走過來按下了趙誌舉著的槍,狗腿子們都是靜悄悄的,趙誌一直有心培養秀才,這誰都能看的出來。而且秀才平時和大家相處的很好,秀才本人又是個熱心的人。趙誌垂下手,慢慢的拉起了郎中,“他在呢?帶我去”國舅揮了揮手,圍著秀才的人群散開了,滿身是血的秀才被長毛抱上了路基。
“給我”趙誌生硬的說著,從長毛手裏接過秀才,踉踉蹌蹌的走向路基下的一片坡地。兄弟,你先走,和其他人等著,咱們總有相聚的那一天。趙誌淚眼迷離的看著秀才,用自己的衣袖擦著秀才臉上的血跡。這個隻有21歲的年輕人,跟著自己一路殺出叢林,再累也沒有半句怨言。秀才是狗腿子裏麵文化最高的,趙誌有意想培養秀才。早已厭戰的趙誌就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不想打仗了,秀才能帶著這幫弟兄們繼續走下去。
“啊”趙誌嘶啞著嗓子喊叫著,瘋狂的砍著樹木,按照老規矩,要燒了秀才的屍體,帶他的骨灰回去。趙誌不許其他人幫忙,老炮和長毛已經挨了揍了,其他人隻是圍著看,誰也不敢伸手幫忙。
柴堆已經點著了,大火熊熊的燒著,秀才一點點的化為了灰燼。趙誌就一直站在火堆邊,一聲不吭的站著,他在等著火堆涼下來。趙誌忽然抬起了頭看著周圍的士兵,大家也是看著他,可是趙誌的眼睛好像沒有焦點一樣,隻是從眾人的臉上滑過。大家隻好望著趙誌發呆,盼望著趙誌能開口說話。
國舅叫過站在趙誌旁邊的狗子低聲的交代了幾句,狗子就跑開了。火堆已經涼了,趙誌回頭招呼著狗腿子們,“你們都來吧,送送秀才”趙誌的這句話勾的大家都是紅了眼睛,郎中和國舅幾個人已是滿臉的淚水。氣喘籲籲的狗子跑回來,遞給趙誌一個嶄新的飯盒,秀才的骨灰和剩下的骸骨可以裝在裏麵。
接過飯盒趙誌衝著狗子點了點頭,慢慢的跪倒在了火堆前,“兄弟,我答應了要帶著你會北平的,你卻丟下我們先走了。我會帶著你回去的,一定會的”趙誌伸手抓起一把骨灰,嗓子一甜,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已是軟軟的栽倒在了地上。“營座,營座”周圍的士兵嘩的圍了上來,都想看看趙誌是怎麼了。
“滾開,閃開”老炮蠻橫的擠開了人群,緊跟在後麵的郎中和方天宇趕緊檢查著趙誌。“長官是傷心昏迷了,吐了血就好了,要是氣鬱結在身體裏,會出大毛病的”方天宇給趙誌把著脈象,很肯定趙誌沒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