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個人了……
當胃部的翻攪終於停歇下來,她幾乎快要將最後一口氣息都全然吐出,嘴中盡是酸澀,恍惚的接過遞來的素帕,拭著嘴角穢物,蒼白的臉色下,秀眉微顰。
“娘,您扶夫人進屋,我下山去請大夫來。”一旁的周和額間滲出豆大汗珠,隻餘一臉驚措慌悸,剛欲轉身而去,卻見她搖首製止,眸中盡是堅持,比劃道:我無礙。
“可您……”周和撓首蹙眉,夫人這番情狀,怎能讓人相信無礙,既恨自己偏偏買條腥膻的魚回來,又見夫人如此懇決而惱憐。
她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目光之中多了幾分深重的歉疚,出了深宅府門,才知曉自己的養在深閨的身體原是如此孱弱,不過些許山路便扭傷腳踝,多日才愈,此時連這麼點腥膻都能讓她嘔吐不止……她縱使不願,都無法否認,自己是個負累……
“我瞧著夫人這幾天吃飯時,很愛吃些酸食。”端望半晌的周母,突兀的說了這麼一句,眼中半是疑惑半是了然。
她一怔,抿唇一思,僵僵地點了點頭。的確,最近她確是愛吃些酸的,雖然這裏的飯食不比司徒府,但她飯量卻比前些時日多了不少。
“娘,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做啥!”周和微慍,望向老母。
周母卻是對兒子搖了搖首,喝道,“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便又繼續問她,“是不是也時常覺得乏的慌,身子也累。”
她目露迷惑,蹙斂黛眉,微微頷首。
“我看……夫人,八成是有喜了吧。”周母已是有了大半忖定,輕輕歎了口氣。雖不知這夫人到底是何許人,但這些日子下來,也能從舉止中看出來是個非富即貴的千金小姐,可是這番顛沛流離的,眼下還像是有孕了,八成是夫家出了什麼事……
有……喜……
聞言,她一悸,杏眼圓瞠,手中的素帕貼近胸口,越攥越緊。
不……會的……
一旁的周和也是愕然半晌,無法得語,若是……那可如何是好……前兩日,他已將夫人境況寫信告知遠在邊關的衛將軍,可是千裏迢迢,這信也不知道能否收到,夫人又是不願再回娘家,司徒家尋人又尋得緊,城中都傳言,司徒少爺是鐵了心的要找到夫人以懲私逃,不知哪天便就能找到這裏,但是,若是夫人真能有孕,那司徒少爺也許……可一想到,夫人在司徒家吃的那些苦,他是如何都不能出賣的……
“娘,我下山一趟,去找個大夫給夫人瞧瞧,您先陪夫人回屋休息。”周和定下神色,說完,便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