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餘。
當他再踏進司徒府的那一刻,不禁皺起眉頭。
依然是奢麗的亭台樓閣,卻被打理的多了幾分整潔素華,或許,是春天的緣故,庭院中枝蔓糾結的生物也漾出青嫩的鮮綠,景壇裏姹紫嫣紅的灼熱花朵開得荼靡芬然,交相輝映,相得益彰。
好像,多了幾分生氣,這種情狀自他記事起在司徒家是從未有過的。
司徒家原本是書香門第,這樣的宅院便是從祖上代代相傳,隻是傳至他父親司徒仁這一代,家道中落,靜雅的文人生活越來越難以維計,於是司徒仁便著手開始做簡單的生意,也陸陸續續的賺來一些可觀的錢兩,隻是,真正讓司徒家發達龍躍,成為京城第一首富的人,是他的娘――江觀月。
這座老宅庭院也隨著司徒家財富的不斷累積而不斷的休整擴築,越來越豪麗奢華,也越來越空蕩清寂。隻是這樣宅邸裏,人丁卻極為稀少,加之仆人也不過三十有餘,這多半也是和江觀月的脾性有關,清淡孤傲,精明銳利。
而他是江觀月最佳的傑作,司徒家最耀眼尊貴的人。
從小他便隨母經商學藝,未及弱冠之年,就已然接手了司徒家的各個商行和綢緞莊的生意,世人皆傳,司徒家的大少爺將會是個難得商家巨擎,這,或許一點都不假。
隻是,江觀月一死,司徒家所有的生意和擔待就全部落到他一個人身上,匆忙的成親之後,第二天,他便去往江南處理一樁緊要的絲綢生意。
這一去,便是大半月。
至於,那個隻見過一麵的啞巴妻子,他是已然從未放之於心,於是將回門,族禮等事宜交由管家處理,從賬上撥銀,錢財上,可以給她足夠的顏麵。
有名無實,無妨。
這六個字,是他與她的協定,所以名可以給她,隻是,可以給她多久,他尚未決定,不過,不會是很久。
他心念的,隻有自家的表妹宛心,這一生,能有足夠的美麗和資格成為他心中妻子的人,也隻有他的表妹司徒宛心。
這是他八歲時便所弩定的。
驀地想起,自己和司徒宛心也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未見了。
“哥!你回來啦!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呢?”銀鈴般的清脆呼喚由遠及近,他嘴角染上笑意,一聽便知是他那爛漫暖心的小妹。
這樣肅穆嚴奢的司徒家,唯一靈性純然的便是他的妹妹司徒晴,府中上下,最疼惜的也莫過於她。
而他,對司徒晴的寵憐更甚,對三歲時便喪父的司徒晴而言,司徒宇是兄,更如父,最親的人不是母親,而是兄長。
他信步走下石階,張臂迎上雀躍奔來的小妹,“都十三了,還這麼橫衝直撞的。”口吻佯怒,嘴邊卻是一直掛著深濃的笑意。
“哥……”司徒晴嘟氣櫻唇,甜甜的喚了一聲。
司徒宇搖頭揚眉,略帶溺寵說道:“我專門從江南帶了些糕點回來,一會兒讓丫鬟送到你房裏去。”這是他的習慣,知道自家妹子從小便愛吃糕點,於是每次出門他都會到各地發掘一下特色的點心帶回來。
“好。”又是一聲嬌甜的應聲,他卻有些困惑的眯起黑眸,笑問:“今兒這是怎麼了,以往不都是我剛說完就迫不及待的去嚐了嗎?”
“哥,你不要把人家想的那麼貪吃,好不好。”略帶嗔怨的反駁一句,可是卻著實沒什麼分量,好嘛,好嘛,吃過嫂嫂做的桃酥,其它再美味的糕點,她也失了興趣。
對了,嫂嫂剛剛有差人來說做了桃酥在芬逝園裏等她呢,她正想迎完歸家的兄長就馬上趕過去的。
哥哥嫂嫂也有好段時間沒見了,雖然哥哥對嫂嫂好像不怎麼掛牽,但是嫂嫂真的是個好美的人啊,雖然不會說話,但是隻要稍稍接觸,就能發現她的一顆心,整個人,都是美的。
這樣的女人怕是上天都妒,才會讓她不會說話吧。
若論皮相,嫂嫂可能要略遜於宛心表姐一籌,但是那種沁到骨子裏的美卻不是表姐能及的,真搞不懂,哥哥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