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苧本想反駁,不過她也料到若是她指出公子鏡也穿著校服,公子鏡立馬就能用沒有其它衣服的理由來應付,所以她隻得解釋道:“交通卡落在學校社團活動室了,下午想去取回來……”
“交通卡,很重要麼?”
“當,當然了!星期一坐電車要是排隊買票的話,絕對會遲到!”
“這樣啊……”
“公,公子姐姐要,要一起去麼?可以帶你參觀一下……”話還沒說完湘苧又連忙擺手道,“啊……要,要是公子姐姐不想去的話……”
“一起去吧!”公子鏡握住湘苧的手道,“一起去好了。”
秋高,氣爽。
由於昨夜的一場雨,天氣陰涼,太陽也沒有一點露臉的機會。
公子鏡步伐輕快,前些日子的勞累似乎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湘苧一路小跑著才得以跟在公子鏡身後,無可奈何,她終於在一家甜皮鴨店門前揪住了公子鏡的衣角。
公子鏡回頭,就看見湘苧一手扯著裙子的下擺,氣喘籲籲,臉開得像一朵小紅花,便立刻會意道:“是不是太快了?小湘?”
湘苧還沒緩過氣來,卻拚命地點了點頭。
公子鏡牽起湘苧的手,讓湘苧挽住自己的手臂。
“如果覺得快了,你就往我的肩膀上咬一口,行嗎?”
湘苧瞪了公子鏡一眼,竟毫不猶豫地真朝她的肩上咬去。
坐電車到南郭子站,過一條河在爬一個坡,伯明第七中學那一半高雅樸素,一半蒸汽朋克的輪廓就出現在眼前。大約十年前為了支持政府建設,第七中學從市中心的舊址遷到這裏,與伯明工業高中合並,隨後又兼並了附近的幾個小工廠和作坊,才使得每一棟教學樓都別具特色。
弓箭社的社團活動室曾是雞腿肉的加工車間,校內有一個傳說,若是在這裏找到一根三色的雞毛,以後必將收獲圓滿的愛情。
公子鏡隨弓箭社的兼職經理湘苧來到這裏,她並沒有低頭去找什麼雞毛,而是抬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大小尺寸各不相同的反曲弓,其中有一把可能至少三個人才能拉動。
車間足夠寬,箭靶就在另一側,想要射中可能還真是需要一些技術。
湘苧在鐵皮櫃裏翻找遺失的交通卡時,公子鏡拿起了一把火紅色的弓。
她從未使用過這樣的武器,卻也曾聽說過它許許多多的可怕之處。
想起那些故事,她舉弓。
這時有人從身後摟住了她,摟住她的自是湘苧。
“弓不是這樣拿的喲,要像這樣……”湘苧踮起腳尖在她身後輕輕地耳語道,糾正她的動作。
“嗯~小湘,別摸那裏,好癢哦。”
“啊,對不起,公,公子姐姐……”湘苧縮回手,向後退一步道,“腰部要放鬆哦……”
“嗯,我會記得的。”公子鏡放下反曲弓,“東西,找到了嗎?”
“儲物櫃裏沒有,隻有可能在更衣室裏了。”
“剛才在經過美術室的時候,可是看到了不少有趣的雕塑呢,是學生做的嗎?”
“啊,是那個美術室的話……都是學生做的。”湘苧將反曲弓重新放回原位,“反正我的卡還沒找到,公子姐姐可以去美術室看看。”
“可以嗎?”
“嗯,記得回來哦,這邊等你。”
公子鏡並不知道美術教室在哪裏。
由校門口一路走到社團活動室,公子鏡一直出神地看著走在前麵的湘苧,聽她講發生在這所學校的種種傳說,哪裏會注意到什麼美術教室!
但她還是往一處教學樓走去了。
那是一座最新,看上去也最正常的教學樓。
借著空調的室外機,公子鏡翻入二樓。
柯爾特巨蟒已在她手中。
走廊的盡頭,一件淒黑的風衣正飄著。
是的,是淒黑,而非漆黑。
“35號。”公子鏡竟如此稱呼那個穿風衣的男子。
安東·巴浦洛夫·契訶夫毫無疑問是俄國19世紀末期最後一位批判現實主義大師。他善於運用幽默諷刺的手法,塑造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以此來描露那個社會的各種病態,抨擊沙皇專製製度並熱烈地向往新生活的到來。
而他的短篇小說《套中人》中的主人公別裏科夫,又無疑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中最成功的一個。
如果你讀過《套中人》,那麼當你看見35號的時候,你一定會以為別裏科夫從你的高中語文課本裏跳了出來!
黑大衣,黑套鞋,黑禮帽,黑手套,35號與別裏科夫之間恐怕已經難見差別。
“喂,喂,我好歹也是有名字的。”35號上前一步道,“別再喊那個令人心碎的編號了,好嗎?”
“你的名字,我忘記了。”公子鏡冷冷道。
別裏科夫出門時總是不忘帶一把雨傘,因為許多時候天上總會冷不丁地下起雨來。
35號不帶雨傘,他隻帶了一塊FDP-6S手持防彈盾牌。
因為總是有人喜歡冷不丁地開槍殺人。